想想好不容易夺下来的河东郡又落入敌手,梁翊心疼得不行;他将征西军带得虎虎生威,却被江统折腾得一团糟,他更是心痛得要吐血。他在心中咒骂了半天,最后还是平静地笑道:“我又不是狗,何必跟他对着咬呢?”

    张羽一愣,又着急地说:“若你不去骂,那我替你去了!”

    “不用我们出手,你想办法让江璃知道,他会处理的。”

    张羽这才恍然大悟:“对啊,江大人向来丁是丁卯是卯,若他知道父亲的行径,必然会亲口澄清的。”

    梁翊笑道:“算你机灵!”

    张羽不好意思地笑笑,又说道:“江统历来饭桶,他这次落败,一点儿都不奇怪。只是蔡珏将军太反常了,皇上十分生气,要将他革职查办呢!”

    “皇上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跟我有什么关系?”

    张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可侯爷您不是一直很欣赏蔡将军吗?说实在的,我们这些打过仗的,也都挺心疼蔡将军的,不希望他出事。”

    “他老子还没死,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你们担心他做什么?庆王马上就要打到京城了,你们还不担心自己?”

    梁翊虽装作无所谓,但张羽听出了他的胸有成竹,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这位新晋的侯爷真的很让人捉摸不透啊,张羽本以为他会像“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那一类人,即使不在朝堂了,还会挂念国事。可不管是君主,还是国事,梁翊真的不再过问半句,对下人带回来的消息,他的反应也是淡淡的。

    最近这几天,这位侯爷经商天赋觉醒,接连买下了京城好几桩大买卖,看样子要大干一场,只是他带回的那三十六个人都不够使了。张羽从未想到,原来侯爷那么有钱,出手之阔绰,让京城的巨贾都目瞪口呆。据说他还有很多银票,都是靠写字挣出来的。他本来还想将几座酒楼买下来,可公主不让他太招摇,不肯给他钱,他只好作罢。

    侯爷这几天倒是一直让挽弓派的人隐秘地去寻找十六年前在直指司当过狱卒的人,还时常派小金子去江璃那里闲坐,似乎是想让小金子打探什么消息。张羽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但他相信,梁翊不是心机深沉之人,他隐秘地做这些事情,应该只是担心连累其他人吧!

    张羽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侯爷,有个事儿还想跟您说一下,曹辉…”

    “曹辉怎么了?”

    “我听说,他死了。”

    “死了?!”梁翊将书撂在桌子上,表情十分错愕:“他…他不是皇上最贴身的侍卫吗?怎么那么容易就死了?”

    “赵佑忠死在了回直指司的路上,皇上指责曹辉办事不利,赐了五十脊杖。曹指挥被打得半死,可在家休养了不到十天,就被皇上召了回去。他的根基伤得厉害,却硬挺着去宫中当值。大约十天前,他突然口吐鲜血,倒地不起,皇上还嘲讽他太过娇弱。曹指挥憋着一股怒火,再加上旧伤复发,一病不起,昨天夜里,人没了…”

    想着曹辉忠厚仗义,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梁翊倒吸一口凉气,呆坐了半晌,方才起身去曹家祭奠。曹辉身为太子近卫,葬礼却格外凄凉,原来是曹辉的妻子杜氏刻意而为之。杜氏不想让他在最后时刻还被外人打扰,只想和家人一起安安静静地送走丈夫。梁翊一来,她忍不住嚎啕大哭,说道:“我家老爷在世的时候,便常常感念侯爷的各种好处。如今他走了,你来送他一程,他必然会很开心。”

    想起第一次出征时,曹辉毫无保留地将经验传授给梁翊,手把手地教他成长为一名将军,梁翊不由得潸然泪下。给他上完香之后,梁翊拿出几张银票给杜氏,诚恳地说:“嫂嫂,曹大哥这一走,朝廷未必会对他的妻儿负责。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或许会很艰难,这些钱你先拿着,将孩子拉扯成人,到时候钱不够了,你只管跟我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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