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重病情,探病的计划便搁置了下来。
随着蔡珏的自尽,蔡家的最后一丝火种也熄灭了,这些人虽然不是梁翊杀死的,他却感到了深沉的悲哀。或许是由于蔡赟作孽太多,上天全都报应在蔡家的孩子身上,让蔡赟在苟延残喘的同时,一次次承受丧子之痛。亲人被生生残害的痛苦,梁翊实在是太明白了。他虽然有些同情蔡赟,但绝对不会原谅他。
此时,躲在飞龙山的蔡赟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八十岁的老翁,凌乱的白发胡乱地散在头上,苍老的眼睛几乎失明。他昏睡了好几天,才重新醒了过来。他很冷静地唤过张英,吩咐道:“江璃的绣衣正使被撤了,现在是你回去的好时机!”
张英诧异地问道:“可我现在是朝廷的通缉犯,如何还能再重回朝廷?”
蔡赟冷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他眯缝着血红的眼睛,说道:“你被朝廷通缉,无非是因为你想害梁翊。若你将梁翊的真实身份告诉赵佑真,他还会治你的罪吗?”
“话虽如此,但我怎样才能回去?”
“将我的行踪告诉赵佑真。”蔡赟冷笑道:“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抓我,若你打探到了我的行踪,他必然会重用你的!”
张英明白了蔡赟的心思,便隐秘地回到华阳城,等待跟赵佑真相逢的时机。或许是这个冬天太冷了,赵佑真根本就没有出宫的机会,而且华阳城的樱花树都快被冻死了,尤其是白石大街那一排,更是枯萎到让人心痛。
和顺皇帝在位时,每年都会派户部、工部下大力气看护,所以那时的樱花树都十分茁壮。现如今樱花树枯萎了,绝大多数人都在抱怨天气太冷了,唯有梁翊抚摸树干,心想,怎么没人来救救这些树?
就好像战争来临时,大多数人都想如何逃命,而只有一小部分人会想,如何才能保全百姓的性命?
蔡珏的死让梁翊消沉了好几天,旧病又有复发的迹象,可是看到此时的街景,他内心又在翻涌——若这些树都给救活了,百姓不用流离失所了,华阳城是否又能重现往日的繁华盛景了?
他正在想着,却见两个身着军服之人,骑着快马,在白石大街上一骑绝尘。不祥的预感涌上梁翊心头——或许是庆王打到华阳城了?
他没有猜错,蔡珏在世时,虽然打了很多败仗,但是守得很顽强,将庆王挡在平城之外,保护华阳城的安全。可蔡珏一死,新帅还没有上任,庆王便攻下了平城,直逼华阳城。
军报传来时,赵佑真刚刚服下一颗丹药,正在跟皇后翻云覆雨,一下子被打断了,心里十分不爽。可是听到军报后,他一下子六神无主,沮丧着脸哀嚎道:“怎么办?怎么办?辅明何在,为何还不来救朕?”
楚寒冷眼看着他,看着这个毫无帝王之气的草包,在最危急的关头,慌成热锅上的蚂蚁。他插嘴说道:“陛下忘了吗?定远侯身体不适,一直在家中静养。”
赵佑真丝毫听不进去,烦躁地说:“我不管,我只要他现在就来!”
赵佑真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里,他这才发觉,这座巨大的宫城越来越空了,他每说一句话,就会有回音。这种空旷让他更加恐惧,他愈发催促王如意尽快将梁翊找来。
王如意并不想让梁翊回来,可赵佑真耍起了无赖,他没有办法,只好去了定远候府。他来宣完圣旨,映花没好气地说:“我夫君是因为身体不好被皇兄撤了帅位,被撤之后,他身体每况愈下,不信你亲自看看,他现在病成什么样了!”
王如意巴不得梁翊没有作为,他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梁翊确实直挺挺地躺在卧室的床上,不时地咳嗽着,咳了一会儿,突然毫无征兆地挺起身子,猛然吐了一大口鲜血出来。映花吓坏了,急忙跑过去轻拍丈夫的背,大声抱怨道:“大夫让你切忌忧思,你还一直操心战事,若你再这样下去,我不跟你一起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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