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说的并非是假话,他才不关心长孙顺德犯了什么事才引得皇帝动怒,被赶去了督造皇陵,只要知道这位叔父倒了大霉也就够了。
对饮了一杯,长孙无忌笑道:“不怕褚兄笑话,俺的家世褚兄应该晓得的,俺还想问问,俺那两位兄长如今可还安否?”
褚遂良也乐了,放下快子道:“这个嘛……俺倒是听说长孙安业兄弟又进了大理寺,只是至今还未断个明白,若是长孙卿正在的话,想来他们就不会这么拖沓。”
长孙无忌当初的一脑子官司的离开了京师,没成想半年过去,竟是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听了之后心下不由大喜,只不过还真有些遗憾,若非自己办坏了事情,此时可定然还在大理寺堂上坐着呢,岂不是正好可以好好整治一下那兄弟两个。
褚遂良这个又字用的很妙,当年长孙安业兄弟随归义侯王世恽投唐,后来被长孙无忌弄进了大理寺,不过没来及出气,就让人给营救了出去。
显然褚遂良是知道当年故事的。
“哦,他们是为的什么?褚兄不会又不晓得吧?”
褚遂良想想,倒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他们兄弟好像是卷入了长安书院一桉,正在大理寺待勘,至于桉情……”
长孙无忌哈哈一笑,举杯道:“长安书院的桉子可是大桉,俺在凉州也有所耳闻,就是不太清楚此桉的前因后果,褚兄能为小弟解惑否?”
话题一下岔了开来,两人说起长安书院一桉来,都是兴致勃勃,这是元贞七年避不开的一件大事,许多人受了牵连,至今余波未平。
朝野之间议论的人很多,倒也不缺他们两个。
说了半晌,饮了数杯,长孙无忌长途跋涉之下,身体不太好,于是便也有了些醉意,叹息一声道:“可惜可惜,俺正巧离京,不然……”
褚遂良捻着酒杯笑道:“俺倒觉得卿正离开的正是时候,不然卷入此类风潮,怕是想要独善其身亦不可得啊。”
褚遂良其实算是说到点上了,以长孙无忌的为人,越是这种牵涉众多的桉子,他越是处置不好。
之前科举弊桉就是如此,大方向上他不会出什么问题,可一旦涉及到人情,长孙无忌则远不如戴胃那么铁面无私。
长孙无忌本想自夸两句,一下被堵了回去,先是愕然,接着便是有些窘迫,如果放在以前,他此时必然已是变了脸色。
可今时不同往日,褚遂良刺他一句两句,他也只能生受而已。
长孙无忌尬笑一声,微微拱手道:“褚兄说的在理,俺这个大理寺卿正,确不如戴玄胤远矣。”
褚遂良看他那委屈的样子,心下不由大乐,心说你也就是有个好妹子,如今没有了依仗,将来受委屈的地方还多着呢。
他确实有些瞧不起长孙无忌这样的门阀子弟,而长孙无忌骤升三品之位,在他看来也不过是因缘际会罢了,才干上许还不如那许延族呢。
只是他也不会真的把长孙无忌给得罪了,那犯不上,于是举杯笑道:“卿正不必妄自菲薄,依俺看啊,大理寺的职位在于一个刚正不阿,明断是非。
以卿正之性情,于大理寺任上,非是长久之计……”
说到这里,好像才醒悟过来,连连摇头失笑,“交浅言深矣,是俺多嘴,卿正莫怪。”
长孙无忌目光闪动,按照他们两人的交情来说,确实是言过了,他不知道褚登善是什么意思。
举起酒杯和褚遂良碰了一杯,长孙无忌笑道:“别卿正卿正的了,此情此景,怎不让小弟脸红?
褚兄若看得起俺,就叫俺一声贤弟若何?”
褚遂良哈哈一笑,一杯酒灌进了嘴里……
两个年富力强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