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邑城面临的问题都一样,粮食,还是粮食。

    边塞之地就是这个样子,天灾人祸的承受能力比其他地方要薄弱的多,一旦不再有后方支撑,很容易就会出现连锁式的崩溃。

    许多时候,边军为乱,也不是将领们有了多大的野心,大多数其实都可以归于粮草问题之上。

    王仁恭这会儿是真没什么疑心了,人家明显是不愿意接手马邑城这个烂摊子。

    其实王仁恭也一直在想着对策,实在不成的话,他想将马邑郡百姓南迁的心思都有了,雁门是不用指望了,不如一路赶去晋阳,试一试唐公的仁义之名有多大的成色。

    而李破这个主意出的,在他看来其实也是个馊主意。

    治政地方多年的他,如何不明白,一旦得罪了地方大户人家,这官儿也就差不多当到头儿了。

    而大户人家最动不得的两样东西,一个是土地,一个就是他们的粮食,越是穷乡僻壤越是如此。

    所以,打土豪分田地的永远都是义军,因为他们本就一无所有,自然强烈要求重新分配社会资源。

    所以说,作为正规军代表的一郡太守,若非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这么干的,即便是马邑刚经历了如此祸乱,王仁恭也没想着去打城里大户人家的主意。

    王仁恭沉默了下来,不断的在那里咳嗽。

    半晌,王仁恭才拱手道:“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还请将军再伸援手,借我兵将一用。”

    李破扬了扬眉头,道了一句,“郡守这是想抄其家灭其族不成?”

    王仁恭只能苦笑以对,他已经渐渐感觉到,眼前这个年轻的将军的心性颇为跳脱,和他见过的那些为将之人,都不太一样。

    若是在东都,这样的人死一万次都不嫌多,从文帝年间开始,大隋朝堂上下的风气就是肃穆的,嬉笑怒骂,疯疯癫癫的人,越有才干,死的越快。

    可现在嘛……妖魔鬼怪满地横行,云内出现了这么个人物,也就不算什么了。

    “呵呵,将军又是明知故问,一桌酒宴就能办成的事情,何必动刀动枪?老夫不过是想借一借将军的威名,震慑诸人罢了,不然想让这些人拿出粮食来,就像割他们的肉一样,若不先以威凌之,也就没人愿意听老夫晓之以理了。”

    王仁恭也开起了玩笑,自嘲的意味居多,可也是在告诉你,不用再打其他的主意了,老夫已有了唾面自干的勇气,区区讥刺又能奈我何?

    李破点着头,若连这些手段都想不到,只想着强来,那这个太守也就不用你来当了,那个王功曹其实就不错,就是胆儿小了些,不知道突厥人一到,会不会当即开城投降。

    可你要是不成,把那位推上来,也算勉为其难了。

    “还是郡守想的周全,咱们这些行伍之人,只能想到打打杀杀,呵呵,让郡守见笑了,那没什么话说,我在这里再呆五日,郡守要咱们做什么,尽管吩咐就是。”

    王仁恭再次举杯,“多谢将军。”

    李破也不再废话,举杯应道:“郡守不必客气。”

    饮过之后,放下酒盏,王仁恭又道:“将军兵多将广,可能分出一部,驻守于马邑城……”

    李破当即就笑了,这老头儿好像是看他好说话,就开始得寸进尺了。

    “有粮就有兵,只要募集到足够的粮草,我不信郡守募不到兵员……这次来郡城,我可是全军而来,就怕被人挡在城外……嗯,这么说吧,郡守以为云内十几万人的吃食从哪儿来的?”

    “去年的时候,我可是带兵去草原弄了许多牛羊回来,才安稳的过了一个年关,今年又逢大旱,马邑城中还有大户人家可以割肉,云内可没什么大户,我还得回去想办法,您说,这个时候我还怎么会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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