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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的已和骷髅相仿的面庞上,松弛的皮肤耷拉着,他的床边守候着一个忠实的老仆,像忠犬一样不愿离开主人半步。
屋中除了弥漫着药香,也同样弥漫着一股不详的死气。
李破进来瞧了瞧,就又退回到了外间。
这里也没什么大夫,据说大夫都死在了城头上,连大夫都战死了,所以你也就可以看做是马邑城中男子,大部分都已经战死,剩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了。
充当大夫给王仁恭诊治的是以马邑郡丞王禄为首的几个人,他们都算是粗通医术。
而且,他们还要处置战后的诸多事情,来来往往间,很是杂乱。
王禄本来不在这里,但知道李破来了,他也急急赶了过来,所以,给李破介绍王仁恭病情的也就换成了他。
啰啰嗦嗦的说了很多,就是不愿说一个死字儿,可说的每一句话里,都说的其实就是这么一个字眼儿罢了。
王禄一边说着,一边眼巴巴的望着李破,那表情也只代表了一个意思,马邑郡上下这会儿就看您的了,您可千万别像之前一样撒手不管啊。
这个人也没什么可说的,天下承平的时候,各地都会充斥着这样没什么主见,却又贪生怕死的中层官僚。
他们没有大的作为,在社会架构中偏偏又不可或缺,他们能否很好的尽到职责,很大程度上不取决于他们自己,而是要看上官是什么样的人物。
李破这会儿心情不算好,却也谈不上有多糟糕。
屋里面那个将死的老人说到底,是顶天立地,还是十恶不赦,都跟他没多大的关系。
稍稍打问了几句,知道了王仁恭身体彻底垮了,死期将近,也就微微眯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了,只等王仁恭清醒之后,看看他要说什么。
他想的更多的则是,王仁恭去后,马邑的局面。
屡遭重创的马邑城,和他之前料想的差不多,无险可守的马邑郡,在面临突厥人进攻的时候,处境会非常艰难。
可这会儿,他的某些想法却已大变。
恒安镇军要想立足于北地,怕是不能抛下马邑郡城不管了。
而这次冒着巨大的风险,出兵在突厥人后路上大战了一场,也正是出于这种考量,他甚至有点后悔,当初应该留下一些兵马帮助王仁恭守城的。
那样的话,马邑郡城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凄凄惨惨,死这么多的人。
可这也只是后悔药,那会儿他要是敢留兵在郡城,谁他娘的知道之后的战事会走向何方?
而以恒安镇军的实力,分兵驻守郡城的话,也很有些吃力。
当然,王仁恭一去,只要他想,马邑郡就是他的治下了,这一点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
两个月下来,马邑郡尉掉了脑袋,马邑太守也将病故,而马邑郡的旱情还在继续,连经动荡,百姓也是嗷嗷待哺,这还真是他娘的地道的乱世啊。
这样乱七八糟的担子,怎么就抗在他自己的身上,他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从一个只为了吃饱穿暖的塞外归人,再到一个忧国忧民的封疆大吏,这样的距离,真的有点太过遥远了。
看着盘膝做在那里,闭目假寐的马邑通守,恒安镇将,王禄很想说说,现在的马邑官吏,嗯,官吏们也只剩下了小猫两三只,他们私下里,已经恭敬的开始称呼你为李云内了,您就不用这么矜持作态了吧。
将这个称呼变成李马邑也不费多大的事儿呢。
当然,以地名作为别号的人,也必然有别于他人,除了官民共举之外,也要德高望重,得到更多的人认同,许多高官死后,才会有这样的殊荣。
这同样象征着,一个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