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进达只是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两条路都不好走,他其实和吴黑闼,郝孝德两个遇到的问题一样,没有让人信任的基础,阵前投敌的时候就得加着十二分的小心。
牛进达心意烦乱不堪,这个时候牛猛还在敲着边鼓,“大哥还犹豫什么呢?就咱们这点粮草,够几天吃的?每日里都要低声下气的跟人讨要,当咱们是要饭的不成?那边吃的是真好……”
好吧,凡是从隋末战乱中走出来的人,对饥饿都有着深刻的印象,才去到对岸几天,旁的倒也罢了,对岸的吃食却让牛猛念念不忘。
他这一番话牛进达没怎么听进去,还有点哭笑不得的瞅了瞅牛猛,看着说到吃的就能流口水的堂弟,牛进达心中也是一酸,他娘的,当初他们也可以说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可到了这会,竟然能谗成这样,什么世道啊这是。
而讨要,要饭的这样的字眼却是让牛进达心中一动,沉吟片刻,咬牙道:“你先休息两天,瞅机会再去对岸一趟,能见到汉王最好,就算见不到,也得仔细问问,对岸到底什么打算。”
把牛猛赶去休息,牛进达立即招来了心腹,命人去传信给沈青奴这个曾经要过饭的,让他晚间过来,有要事相商。
得到传信时沈青奴正蹲在地上吃饭,吃的很快,眼睛还不断瞄着周遭左右,看着形象非常糟糕,而这显然是当初流浪时落下的毛病。
牛进达终于有了动静,沈青奴感到很高兴,“回去跟牛将军说,今晚俺再去他那讨口酒吃。”
把人打发走了,沈青奴嘿嘿一笑,之前他就已经得了禀报,牛猛回来了,看来姓牛的还成,这要是一点动静都不给,那他就要想想,是不是也派个人过河了。
之所以几天过去,他还在等牛进达的消息,是因为他这人做事有自己的章法,也可以说是从洛阳市井间带出来的江湖气在起着作用。
其实他看重的就一个,众人拾柴火焰高,心不齐办不成事,所以乞儿军在他手中就像一块石头,谁也别想掺沙子进来。
而如今既然跟牛进达有了约定,没发现不对的时候,他也不会去耍什么心眼,相互斗来斗去的,很可能会把事情给办砸了。
当然了,他也在时刻提防着牛进达翻脸把他给卖了,不然的话,牛猛这次回来,也不会让他的人立即给发现了。
他这会先算了算牛进达和他的兵马,加起来四千多人,差不多占了风陵渡守军的一半儿,若是动手的话……他心里还是有底的。
和牛进达担心的事情差不多,他只怕那什么汉王当了王氏的女婿,不愿招纳他们这些王氏部属。
晚间,沈青奴悄悄去到牛进达的军帐,一边喝着酒,两人一边嘀咕了半宿,有人商量着,那就是和自己单独左思右想的感觉不一样。
悄悄渡河溜走,沈青奴是不同意的,那算什么?连个功劳都没有,抛家舍业的过去投靠,谁会正眼看你?
不如先按兵不动,还能观望一下风色,听说潼关那边打的很凶,吴黑闼和郝孝德两个在潼关下碰的头破血流,家底没了一大半。
昨晚皇帝刚刚遇刺,今天皇帝就亲至军前,把左武卫将军郭举给宰了,将领们的性命如此轻贱,别说牛进达,便是沈青奴听了这样的消息,也是生出了几许兔死狐悲的情绪。
两个人的结合其实很相配,牛进达可以给沈青奴剖析将领之间的利害关系,沈青奴的消息很是灵通,如果他愿意,王仁则一天如厕几次,用的什么姿势他都能给你说的明白。
互补的作用很明显,走出牛进达的军帐的时候,沈青奴差不多已经不做他想,而留在账内的牛进达同样觉着心安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