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王既有同生共死之谊,欲去相投,小弟怎敢阻拦?这就礼送哥哥率人出关也就是了。”

    程大胡子咬紧了后槽牙,身上酥酥的过电,心说就知道……次次都是如此,坏人俺们来做,好人你来装样,他娘的,逃命时还这般扭捏造作,非得咱们来相劝一番,如今就你我二人在,又装给谁看?

    虽说很想上去把这厮一刀砍翻,可现实是他也不愿惹恼了对方,秦叔宝一旦发起火起来,也还是让人忌惮几分的,最主要是怕这厮背后使坏……

    于是程大胡子捏着鼻子干巴巴的劝道:“俺没读过几本书,也不识字,可打了许多年的仗,那许多兄弟都没了性命,也有的去了别处,唯有贤弟与俺还能在一块喝酒吃肉,实属不易,不如贤弟跟我一道前去投汉王,也总好过留在这里等死。”

    也不等秦琼开口,程大胡子一口气接着道:“贤弟也莫要再提什么狗屁太子,咱们投魏公和王皇帝的时候,好歹他们还信咱们几分,愿意给咱们官爵赏赐,你再瞧瞧李大,哪里曾将咱们瞧在眼里过了?

    护其突围?贤弟莫要说笑才好,咱们这些人能近得了他的身?强要凑过去,他还以为咱们想去砍了他的头给人领赏,没的被人先就杀了,岂不冤枉?”

    秦琼“意动”,“哥哥说的倒也是,可就这么走了,总觉不妥……”

    程大胡子暗道了一声,当然不妥了,这么好的机会,若是一走了之,李定安那厮十有八九不会饶了俺。

    唉,这世道也不知怎么了,当年那厮贼眉鼠目,仗着自己是关西人,没几日就成了郡尊的亲信不说,还能娶了郡尊的女儿,平步青云,直到如今的汉王。

    而他程咬金这样的英雄豪杰,却要四处浪荡,总是碰到一些短命鬼,最终却还是要前去投那个薄情寡义的家伙,真是老天爷不长眼。

    他这里牢骚满腹,倒也不是没有原因,当年和李破相处确实不太愉快,两人初见时,他已在马邑郡城有了些豪杰的名声,身边也聚了一群人,算是初现峥嵘。

    而李破呢,不过是一流民,更是没来历的贱家子,可没过几日,人家摇身一变,就成了郡府中人不说,还诡异的勾搭上了郡尊之女。

    等到随征辽东的时候,差距就愈发明显了起来,人家成了参军,云内牧场的主人,他呢,只是人家手下的一个伍长,只配给人家当个打手。

    而一路之上,他算是彻底见识到了李大郎的可怕,带着他们杀了多少人,才从辽东的风雪之中跋涉而出?

    那会他还年轻,不愿给不讲义气的李大郎卖命,于是半路上带人回去了山东,如今回首望去,看到的只是一个自负的蠢货而已。

    他是真没看出来,人家竟然是个头上长角的龙子,于是错过了泼天般的富贵。

    后悔吗,当然后悔了,当年要是随军回了云内,啧啧,又是怎么一副景象呢?当然了,曾在洛阳之中享受过的他,也并没有旁人想象的那么后悔。

    毕竟给李大郎当牛做马,并不是一件令人多愉快的事情。

    秦琼可不知这厮心里转了多少念头,想起了多少的往事,和他嘴里说的又有多少出入,只是秦琼听到了他想听的一些话。

    只听程大胡子说道:“确实不妥,众家兄弟以我二人为首,咱们一走,其他兄弟岂不都要掉了脑袋?”

    秦琼摇头,“人多嘴杂,一旦走漏了风声,怕是咱们也走不得了。”

    程大胡子又笑了起来,“贤弟你想想,咱们投魏公,王皇帝的时候,他们都用得着咱们出力,所以无需怎样,只要改了旗帜就成。

    而今被围成这样,大家伙插翅也飞不出去……俺可听说,徐世绩那厮去年领兵去把单雄信给杀了,贤弟你想想,咱们是不是也没少得罪过他?当初追在他身后的,有没有咱们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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