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坐定,游目四顾间,瞧了瞧那酒那鱼,心中也是暗道,江陵都传萧从师喜食鱼脍,还真是不假。
只是如今这年月战火纷飞,很多人都朝不保夕间,这两位朝中重臣却还在此饮酒作乐,雅虽雅矣,可其行径着实让人不敢恭维。
江左豪杰若都这般,异日定为他人所获……哼,苦的还是她们这些无根无基,江湖飘零之人罢了。
心中鄙夷,可面上却不漏分毫,接连跟崔恪碰了几杯,几缕红晕渐渐爬上了面庞,看上去和江陵盛产的红橘一般,直想上去咬上一口,试试是不是像红橘一样甜美多汁。
她也不怕喝醉,主动举杯道:“良辰好景,美酒佳肴,高朋对坐,豪论天下兴亡,两位官人好兴致……小女子错入此间,扰人清净,正该赔罪,请两位满饮此杯,小女子这就献上一曲,以佐酒食。”
三人举杯相敬,各都饮了,萧阆饮罢道了一声,“先且不忙聆听大音,此有画作一副,先请五桃居士来品评一番。”
说话间招手让从人拿来一副卷轴,放于吕乡君身前。
吕乡君眉开眼笑,低头抓起卷轴摩挲良久,这才抬头笑道:“李客卿恁的小气,我去求了多次,都未曾让她画个雀儿给我,今日得偿所愿,可要好好感谢一下萧阁部呢。”
眉目流转间,以萧阆之城府,差点也把持不住,心里暗道了两声,红颜祸水,古人诚不欺我也。
崔恪就在那边泛酸,好你个萧从师,看着一本正经,可私下里不但藏了李客卿的画作,竟然还拿来邀约吕乡君,好手段啊好手段。
李客卿也是江陵名妓之一,声名上并不比吕乡君差了,其人工于书画,师从江南大画师杨珧,并青出于蓝,尤善山水,为时人所称道,多少贵族想求其亲笔而不可得
她年岁上比吕乡君大上许多,成名也比吕乡君早,前些年嫁给了吏部侍郎王矩,深得宠爱,是当时青楼女子的楷模。
不过倒霉的是没过多久王矩病逝,王矩的亲戚们以李客卿出身青楼,而将其赶出家门,于是李客卿重操旧业,一直至今。
崔恪家中其实也藏了两幅李客卿的画作,但瞅着吕乡君拿在手中的画轴还是眼馋,便笑着道:“不如展开瞧瞧,也不知其画工有无进益。”
吕乡君一下抱紧了画卷,生怕别人来抢般笑道:“还是算了,此地阴湿,若是弄脏了,岂不可惜?”
萧阆两人看她那样子,不由莞尔,刚才她还将此地夸的花一样,如今却又嫌弃阴湿了,果然是女子善变,自古皆然。
吕乡君爱不释手的摆弄了几下,她能来此相会,为的就是萧阆许下的这点好处,不然待着没事她才不来江边吹风,至于什么内史令啊,尚书左丞的官衔,她都不很在意。
她在江陵见的达官贵人几如过江之卿,其实越是萧阆,崔恪这样的重臣越好应付,最让人烦恼的反而是那些官职不大不小的,不顾脸面的与你纠缠起来,真的不好打发。
她可比李客卿看的开,绝对不嫁门阀世族中人,面上看着风光,过的不定多凄惨呢,她们这样的出身,又有哪个会真的给她们遮风挡雨了?
当然了,她可不会冷落了这两位高官,不舍的将画放下,再次感谢萧阆的大方。
那李客卿年纪渐长,又经历了许多风雨,不知是晓得了物以稀为贵的道理,还是懒得动笔了,反正画作渐少,让她这样真心喜爱的人无处寻觅。
而今受了人的好处,自然要予以回报,感谢两句,便起身来到摆好的瑶琴旁边,闭目平心静气,良久才轻轻拨弄了几下琴弦,稍稍调了下弦,双手抚于琴上,双目平视前方。
此时她的气质已是大变,之前与人说说笑笑,几如多年好友,时不时露出些妩媚来,总能引得两个男人意动神摇。
可当她坐于琴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