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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城中君臣,百姓的恐慌情绪在七月末尾的时候来到了顶峰。敌踪已现于竟陵,各地的告急文书竞相飞入江陵,先是新野,再是襄阳郡,然后就是竟陵。
最为可怕的是,荆襄之地刚刚经历了一轮征兵,后方空虚,而梁国君臣还都在犹豫着,新成之军是北上救援南阳,还是先确保襄阳,甚或是保江陵无忧。
战火离着江陵越来越近。
江陵城中的人们人心惶惶,街市上已少有人走动,贵族们按照习惯又在准备兵甲私兵,囤积粮食,让局面更加紧张了起来。
眼见谣言四起之间,江陵城中已到了一夕三惊的地步。
而这还只是开始,七月末,张镇州,柴绍引兵出夔州,为唐军所破,几近全军覆没,夔州失守的消息传至江陵。
梁国君臣如丧考妣,失魂落魄间,萧铣如困兽般在宫廷之内转来转去,最后来了一句,张镇州误我太甚,遂斩张镇州兄弟子侄二十余人,家中妇人女子全部卖入坊间为奴。
稍泄怒火之后,于殿上问计于群臣,群臣束手,尽都无言以对。
萧铣不由泣道:“卿等向来自诩贤达,之前也都智计在握,成竹于胸,皆道破敌只在须臾……
朕自起兵以来,上体天心,下承民意,驱林士弘,平朱璨,领有江右,从不敢有丝毫懈怠,更不曾亏待众人,而今逢有为难,众人束手,竟无一良策予朕,宁不愧乎?”
说罢掩面大哭……
众人面面相觑,大部分人心里面都在想着之前那些被斩落的人头,那些人若地下有知,听闻皇帝这番哭诉之后,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当然了,不管他们是不是有所愧疚,心里到底转着怎样的念头,此时皇帝都哭成这样了,他们不能没有任何表示,于是都立即匍匐于地,陪着皇帝掉下了泪珠子。
凄凄惨惨之际,分明已现出了几分倾颓之象。
而实际上让梁国群臣惊惧的是萧铣的刻薄寡恩,这些时日皇帝杀的人太多了,给人的感觉是众人之生死只在皇帝一念之间。
尤其是张镇州功勋不少,如今战死于阵前,皇帝未曾有一点惋惜之情也就罢了,抬抬手就将张镇州抄家灭族,连其女眷都卖了为奴。
其中所蕴含的暴戾,让人想想就不寒而栗……
你握着滴血的刀子,哭的再凶别人也不会认为你心地宽厚仁爱,于是想要进言的人也三缄其口,只陪皇帝演戏罢了。
……………………
江陵城中有人在痛哭,长安城的皇宫禁苑之中也有人在哭哭啼啼。
户部侍郎高慎私通突厥,贩卖兵甲,挪用户部钱粮一案余波未平,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会审之下,牵出萝卜带着泥,高慎的罪名越来越多。
仗着自己在户部任职,又出身名门,高慎私蓄奴仆,家兵,囤积粮食,兵甲,强占田产等等事故都被翻了出来。
此时的风向已经彻底转变,很多人都在盼着尽快了结此案,因为常年战乱,高慎所犯罪行很大一部分都是贵族们的常见举措。
这些年下来,门阀世族有几家没屯过粮草,养过家兵,既然有了人手,那自然要弄些兵甲来藏在府中。
至于豢养奴仆,隐瞒丁口事,那更是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尤其是皇帝想要跟贵族们收取税赋,瞒报些人丁就更是贵族们常见的应对手段了。
而强占田产……其实在很多人看来也很无稽,战乱至今,无主的田地到处都是,门阀大族收一些到自家手中,基本上已经是司空见惯,甚至可以说是合法行为。
所以听上去条条都是重罪,其实却是贵族们的惯常操作,真要查起来,基本上就能将满朝文武一网打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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