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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高慎一人不算什么……可朕要的是证据确凿,明正典刑,仓促斩之,岂非是朕掩了他的罪行,发回中书再议一议吧。”李破翻了翻厚厚的案卷,几乎不加思索的就又踢回了中书,冬天里闲着也是闲着,还是再拖一拖才比较有趣。
大理寺卿李纲听了,却是满嘴的苦涩。
他之前任职户部尚书,太子少傅,后来因事免职,去到潼关辅佐太子李建成领军,李建成死后,他与王珪等人作为降人回到了长安,不久转任大理寺卿。
他这一辈子历任显职,在朝中向有方正之名,不然的话也不会坐上大理寺卿这样的职位,显然新皇同样嘉许其德行……
像高慎这样的大案也不是绝无仅有,只要身在大理寺任上,三五不时的可能就要碰上一起两起。
像几年前刘文静案就在此列,同样的三省会审,结果就是刘文静人头落地,之后的杨文干案也差不多,只不过那次作为太子近人的他没有参与其中罢了。
这些大案都牵连甚广,皇帝和朝臣的倾向就很明显,最后肯定是快刀斩乱麻,不然那些死到临头之人胡乱攀咬起来,根本无法控制事态的进展。
哪像高慎一案,拖来拖去,好像除了他们大理寺就没有一个想着把案子快些审结。
今次他亲自入宫见驾,呈上案宗,就是想要结案,可皇帝还是不满意,皇帝到底想要怎样一个结果呢?他第一千次的问自己。
皇帝要杀鸡儆猴,皇帝要震慑群臣,皇帝要将此案办成铁案……拖的时间越长,高氏掉在地上的脸皮就越无法捡起来,很多人也都乐见其成。
这些道理李纲其实都明白,只是大理寺很难做啊。
当高慎一案发作的时候,一波波的人来求情,都很好打发,他又不是没有经历过,后来求情的人少了,可劝告他赶紧结案的人却多了起来。
显然高氏在内外夹攻之下兵败如山倒,从高慎到高恽等人也得了旁人的提点,只求速死,到了这种地步,李纲认为便可以结案了。
朝争引出的案子,大抵上都是如此,可把高氏挂起来示众……中间还有栽赃陷害,比如说户部那些布匹,没的就莫名其妙,高慎等人明显不知情,可却成了其最为严重的罪行之一。
李纲自诩廉明,却着实审了一次糊涂案,更可悲的是,结案怕也要糊里糊涂才成,别说去查是谁栽赃了高慎了,便是为高慎说上一句公道话都得仔细掂量一下。
他曾经为刘文静说了几句,最后是几面不讨好,太子不满意,秦王不领情,皇帝李渊那里更是没法交代。
于是他干脆的丢掉了户部尚书之职,在家养病了很长一段时间。
现在他学聪明了,糊涂案一路审下来,倒是很得各方赞许,大理寺卿之职稳固得不得了,就是把自己审的老了几岁。
如今皇帝,朝臣都不着急,可他那些亲朋好友,故旧知交们在别人请托之下,越来也多的登门拜访,渤海高氏的压力整个来到了大理寺头上。
愁肠百转,很想再次归家养病的李纲慢吞吞的行出了太极殿,白发苍苍,身子略有佝偻,看上去很是可怜。
迎面正巧碰上门下侍郎封德彝,同样年岁不小,可人家步履稳健,身姿挺拔,精气神上一下就把李纲给比下去了,当然了,李纲的年岁确实比封德彝大着一轮呢。
两人相互施礼,封德彝笑问,“李公在此,可是高慎一案有了结果?”
李纲素来不喜封德彝为人,表现的颇为冷淡,“封侍郎身在帝侧,怎还明知故问,此案想要就此了结,哪那么容易?”
说完也不等封德彝回话,便挪着步子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封德彝笑了笑,心里却是暗哼一声,背主之辈,也不知还清高个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