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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永陵的话音未落,只听得云水一声怒极大喝:“胡说,胡说,胡说……”他这一声吼含内力而发,惊雷震耳,响彻全军,所有人震惊愕然,很快陷入一片死寂。
看着云水尽赤的双眼,他的所思所想尽览无遗,赵永陵努力抑制住自己颤抖的下唇,“纵是你武艺超强,现在赶去,除了平白送死,也救不了任何人……”
“不去怎么知道?!”云水倔犟道,“爹也好,大哥也好,裴将军也好,不到最后一刻……”
“城池已破,东渠府无天险庇佑,南阳军去了也是送死,你是要爹他们到最后一刻还看到我们死才安心么?”赵永陵瞳孔有些红,“此刻大雍危难,我不能这么做。”
云水双拳颤握,他极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平静呼吸。瑟瑟寒冬,晨雾笼罩着这支军队,静谧中渗着诡异,不知过了多久,云水道了一句:“我也不能放弃。”
他说这话的时候,策着马儿倒退几步,赵永陵瞳孔缩了缩,忽然下令:“把他给我截下!”
未等那些兵将冲上前来,云水浩瀚掌势凌厉而出,将周围士兵推出几米之外,他衣袍在风中飘浮,雪亮的刀尖对着赵永陵,“你忘了我的武功以一挡百,你舍不得我死,却也不忍他们死。”
心弦那种决裂的痛在这一瞬间崩断,赵永陵努力将喉头血腥吞回肚内,拽着缰绳的手颤个不停,崔铭冲有些目瞪口呆:“云水,你冷静下来,有事慢慢商量。”
“你以为,如果有慢慢商量的机会,他会如此决绝?”云水右手刀纹丝不动,看向自己的弟弟,“三弟,我知道你的心装着天下苍生,可我从来就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想我的家人朋友能够平平安安。”
薄雾更浓,寒风更甚。
“你走吧。”赵永陵不再迟疑,轻轻笑了声,“可惜我贪生怕死,就不和你们同年同月同日死了,二哥,你可别怨我。”
在云水的记忆中,赵永陵鲜少叫他二哥。第一次见面,他的生父带他去赵府拜会赵劲远,彼时他们五岁。他年少无知,见这家的小儿子春日还裹着狐裘,便笑了几句,未料赵永陵脾气冲得很,上前就是一踹,两个顽童厮打在一起,没打几下,这赵家孩子就晕了过去,赵府顿时慌成一团。
再一次见面的时候,父亲战死沙场,母亲因忧伤过度病亡,他成了孤儿,然后,那个叫赵劲远的伯父把他带到了这个家,对着自己的说:“从今往后,你是我的儿子,赵家的男儿有泪不轻弹,把你脸上那些猫屎猫尿给我擦干了!”
本以为会寄人篱下,未料这个赵家对他的态度,全然不在想像当中。常常因偷懒而被这个父亲训斥,却又会在自己受罚后将所知倾囊相授;常常因胆怯而不敢对这个母亲说出自己挑食,却又会在饭碗中发现自己最爱的鸡腿;大哥出征归来会和自己讲述许多精彩故事;小弟不管去哪儿总要拉着自己,结交那些京城的朋友们;小妹更是缠得不行,偶尔还会红着脸偷偷吐露一些儿女心事。
他是赵云水,他有一个家。
家中有严父慈母、有疼爱自己的兄长、有爱耍赖的弟弟、爱撒娇的妹妹。
“三弟,保重了。”云水朝赵永陵微微一笑,一声大喝转过身,驾着马儿直奔阳谷关方向而去,天高云阔,那道身影很快消失在浮尘之中。
那一瞬间,赵永陵有一种冲动,追上前去,和云水一起,一起赶赴阳谷关,和父亲大哥一起,一起并肩作战。可是,终究不行啊……
“噗”的一声,鲜血喷涌而出,赵永陵掩唇,长长的睫毛微阖,鲜血顺指而下,滴撒落地。
崔铭冲看得惊心,见他摇摇欲坠,忙上前扶住,“永陵,你……”
“小陵王!”众人俱是面面相觑,心急如焚的拥上前去,眼见士兵们一阵骚动,赵永陵抬了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