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咏已经走了过来。

    就在这时,陈止笑了笑,道:“陆考官,题目上提到的这个事,我也知道,你也说了‘治狱当以平恕为本’,要让囚犯清楚自己的罪行,简单来说,就是让他们服气,可是这个事例中提到山越,虽然被释放了,但他们并没有服气,放回去后,又复叛了。”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陆映似乎和陈止杠上了,有心要说服这个人,“山越之事涉及安稳,岂能轻易决断?自然是要怀柔,当年武侯、陈侯都有释敌感化之举,陈侯的治夷策中,也提到了以文化之,文武并举,教化先行,这就是证明。”

    陈止还是摇头:“释敌感化,关键是解开敌人的心结,山越本就归附多年,为何复叛?是因为当时的诸防将军杀良冒功!我写的这句‘法之不行,自上犯之’,不是针对的山越之反,而是当年那位驻军将军,他剿匪失利,就杀山越之人邀功,这才逼反了这些人。”

    说到这,他顿了顿,道:“那位将军是大族子弟,因此朝廷并未追究他的罪责,反倒杀了山越头领,又妄图以恩威之法、怀柔之术,平复山越宗部,你要么就杀了驻将,以平山越之怒,要么就杀尽反叛之人,明正典刑,想两边讨好,必然不上不下、不干不净,不如不做!世间安得两全法?”

    这次轮到陆映愣住了。

    陈止却不管他,继续说道:“放纵罪将,这就是‘法之不行,自上犯之’,如此一来,人家怎会信你?此例一开,给天下人树了个反例,商鞅变法,王子要让老师代罪,才能让天下人服气,如果律法只入布衣,隔于大族,能约束多少人?”

    这话说的较为含蓄,毕竟陈止就是士族之人,周围也都是大族子弟,就算社会风气宽松,不怎么注重言语之罪,但说得太露骨,难保不犯众怒。

    果然,陆映立刻摇头驳道:“不知道你从哪听到的传闻,但事情不是如此……”

    “好个世间安得两全法!”

    王奎不知何时到了两人身边,对陈止的见闻广博,有些意外。

    他曾看过几本史家旁书,知道怀帝时期山越复叛的原因,此事涉及江东张家。

    怀帝时候,张家乃是顶尖豪门,族人闯祸,朝廷先要撇清张家人的罪责,然后才是平叛,因为事情牵扯不小,又有其他世家不满,最终从宽处置,在朝廷史官的记载中,当然会用春秋笔法隐去这一段。

    王奎知道这些,与他嗜书成性有关,也因为他是北方士族,对南方世家的黑历史并不忌讳,而陆映身为江东子弟,身后的陆家与张家乃是世交,在舆论管制下,从未听闻这些。

    王奎一开口,贵静先生也走了过来,点头道:“是有此事。”他朝陈止的答卷看了过去,顿时眼中一亮,惊讶于字体之妙,抚须点头:“陈止这么回答,也没什么错漏。”

    贵静先生一说,陆映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他是江东才子,学识、学问多是从家族藏书中得到的,也师从几家书院,但获得的资讯受到控制,不可能无所不知。

    江东世家相互遮丑,闹了这么一个乌龙。

    这事,出题的时候,王奎就发现了问题,可想到普通的世家子弟,怎么可能知道这些秘辛,因此并未纠正,省得被陆映抵触,坏了和气,没想到这考场上,偏就有人指出了问题。

    但这么一来,陆映有些下不来台了,让王奎担心起来,生恐陈止和陆映因此起了龃龉。

    没想到陆映却对陈止道:“是我错怪兄台了,事情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一题倒是我出错了,而兄台则答对了。”

    他坦然的承认了错误,让众人颇为意外,毕竟陆映年龄不大,有了如此地位、名气,如果没有点傲气的话,倒让人觉得奇怪。

    尤其是一众世家子弟,更是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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