亶沉吟片刻,一下明白了过来,抚掌而笑,“光大所言极是,可都是国事来的,哪里谈得上求不求一说?”
窦诞有窦师纶这个弟弟,如今对工部很熟悉,方才所言,其实就是告诉苏亶,有些事朝廷酝酿已久,正在蓄势待发之时。
之后工部需要的钱粮之巨,很可能超出人的意料之外。
云定兴若不想坐蜡,就得来跟户部商量,然后才能一起出个章程,走省中,然后递到御前。
这是朝中官员们正常的做事流程,即便是皇帝觉着很满意,也要在三省之中流转一圈才行。
也就是李破是开国之君,他的诏令还没有被谁封驳过,搁在别的皇帝身上,就这套流程,很显然是有意无意的在限制皇权,三省之间也会形成制衡。
而自李破登基以来,他也很重视程序的正义性,不会因为有谁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自己觉着可以,便诏令施行。
多数都会让人过后上书按照正常的流程来,紧急一些的他则会直接下发省中让臣下进行议决。
看似拖沓,实际上却稳定了朝中的政治氛围,同时也给朝臣们一种皇帝不会偏听偏信的形象。
而政治就是如此,读书人最讨厌幸进之徒了。
什么是幸进之徒,就是跟在皇帝身边,能与皇帝说得上话,让皇帝今天一个主意,明天一个主意的那些人。
不问朝臣,却问心腹侍从,或者总被吹枕头发,这俨然就是昏君的一个典型特征。
…………
李破做事有板有眼,那么臣下们也就会守规矩。
像是云定兴这样的家伙,若是杨二主政,他若需要用到钱粮,才不会直接去找户部,一定是先找虞世基等杨广宠臣说话。
因为他们点头了,事情也就成了八分,剩下的两分不在于你有多能干,而在于回扣问题,上行下效间,前隋亡的是一点也不冤。
还是那句话,王朝兴替,原因上大体一致,杨广算是其中异数,不能一概论之。
…………
话说开了,苏亶觉着窦光大很有些眼界,但要说他有多高兴,如获至宝那般,也是扯淡。
户部掌管钱粮命脉,别说是工部,其他各部衙求到户部门上的事情多了去了,是他去工部说话,还是云定兴来户部,其实都是面子问题,无关紧要。
不管在哪交谈,云定兴也不敢得罪于他。
此时他琢磨着窦诞所言,问了一句,“光大似有未尽之意?”
窦诞抿了口茶,看着苏亶心中暗骂,他娘的,俺又不是你的下官,这装模作样的还真令人生厌啊。
“尚书明知故问,之前所说,皆乃不可多得之产业,工部哪能独得其利?而且,俺觉得尚书还是应该问一问武侍郎。
武侍郎出身商贾,家财巨万,在如何谋利之上,怕是咱们两个在一起也顶不得他一人啊。”
笑容终于在苏亶脸上绽开,今年户部忙于支应战事所需,未曾太过考虑其他,听窦诞这么一说,有前有后的,苏亶也就明白,明年户部的重心不可能再放到军事之上了。
窦诞还在说着,“比如那棉花,和桑麻之属不太一样,也许寺中开始时还能掌管在手中,可一旦产业兴盛起来,寺中那点人哪里顾得周全?
所以说,最终还得仰仗苏尚书……”
说完还向苏亶拱了拱手。
这些姿态摆出来,苏亶暗道了一声懂事,心说要是早这么不就完了,户部多少大事待决,俺还能时刻为难于你?
苏亶的笑容变得越发灿烂而又亲近,虚扶了一下,笑道:“光大说哪里话,怎么说咱们也曾在一部任职不是?
之前光大所言,可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