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王丛说的话里面,也非一点道理都没有。

    想要比较全面儿的修订隋律,确实是个慢功夫,也确实需要很多人的努力,这样一来,也确实需要一个名义。

    一环套一环,王氏思量的还很周密。

    问题在于,李破从来没有流露出大张旗鼓的意思,他要的是先修刑律,再言其他。

    厅堂中安静了下来,外间北风呼啸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耳际。

    宇文歆紧紧的闭住了自己的嘴巴,这里面的前因后果他不太明白,他只是以多年官宦经历以及自小受到的教导,一下便让他感觉到了危险。

    修订隋律可不是一件小事,听了之后他也很是震惊,他也再不怀疑这位的“雄心壮志”到底有多大了。

    而越是这样的大事,也意味着越是凶险。

    王氏新降,显然不在李云内心腹之列,却得交托如此大事,那就更危险了几分。

    这会儿别说让他说话来为王氏转圜了,他都有点后悔做出求娶王氏女的决定了。

    他是一点也不想掺和进此事里面,不管里面蕴含着多大的机会和利益,他宇文歆与此事都不相干。

    王丛无疑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可还是被那幽幽的目光看的有些后背发凉。

    他其实也明白,方才说的那些话肯定有不妥当的地方,与眼前这位的意图有所相悖,可王氏中人行事,讲究的是一个正大堂皇。

    此等大事交到王氏手里,自然要做出一个模样了,这位总管年纪轻轻,难免有虑事不周之处,需要他王氏来进行辅佐。

    若没有那个胸襟度量,此事……不做也罢……

    不知过去多少时候,李破才猛的一拍桌案,笑了起来。

    “千年豪族,果然名不虚传。”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说这话了,头一次可能是真心实意,对王氏的底蕴做出肯定,这第二次嘛……

    那若有若无的讥讽味道,宇文歆听着都感觉牙疼。

    没容王丛再用他那慢条斯理的语气说话,李破便以长身而起,语气缓和的道。

    “如今这世道……大家都操戈而起,与人争雄去了,没人愿意做点有利于民的实在事儿……跟您老说句不太好听的话吧。”

    “我以重任相托也有几个月了吧?就商量出这样的一个结果?如今天下战乱无日,并代两州更是百废待兴,此议别说谈不上急我所需,就算是你到代州随便拉个百姓过来,也定心生惶恐,原来想过安生日子,还需个十几二十年啊?”

    “那还用修什么律法,直接用着隋律岂非更好?”

    “这么跟您老说吧……王氏千年大族,却无半点担当,实在让人太过失望,都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我在马邑山中,见过流民生食人肉,在河北,我见过皇帝穷奢极欲,视军卒将士如草籽,也见过百万大军如何荼毒地方,我在辽东,皇帝戏耍一般的攻城之战,又见了数十万大军溃败的种种惨象。”

    “回到马邑,我又见了什么?突厥人蜂拥南下,攻城破寨,所过之处一片焦土,说起来,我南征北战至今,要的无非是给自己杀出一条活路,也给这边地百姓一条活路而已。”

    “王氏……呵呵,枯坐晋阳,空有晋地名门之名望,可惜,之前却只空闻其名,不曾得半分助力,如今多少算是晓得了其中缘故……您老眼前看到的东西,若只是那么一点儿,那还有何话说?”

    李破语气越来越重,几乎是将王氏的面皮撕在地上,又踩了两脚上去。

    他在厅堂之中踱了几步,来到王丛面前,居高临下的道:“看在千年豪族,也曾出过不少俊杰的份儿上,我再给王氏一次机会,选个精明能干的人出来,代替您老主持修订隋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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