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丈夫入得长安已有些时日,可却未曾踏足宫城半步,也未去见任何女子妇人。

    她在路上还担心,长安城中美人众多,加上诸人献媚,不定等她到了长安城,汉王家的人丁要翻上几番?如今看来,倒是多虑了,夫君顶天立地,绝非美人所能惑之。

    心满意足之下,一边给李破倒茶,说话的声音也轻柔了起来,“夫君略定西京,功业初成,可喜可贺,妾身亦与有荣焉……

    可听旁人说,夫君入城之后,多有迟疑,可是有何碍难之处?”

    李破刚刚耗费了许多精力,再加上几个月都没休息好,一副劳累过度的样子,慵懒的就像是一只吃饱喝足的猛虎。

    “别听他们瞎说,时候还早,火候不到……一战而克西京,确实令人欣喜,可在我看来,此战也只成了一半,李氏余孽散布四处,随时可能再启战端,所以还不是高兴的时候。

    众人皆在劝我更进一步,我其实也有此意,毕竟此战非同小可,战功亟待封赏,皇帝手上的官位可要比汉王有分量的多。”

    李破一边说着,一边端起茶来饮了两口,多日来的思考让他的思路越来越是清晰。

    “可一入西京便称帝王,太过急躁了,关西人桀骜难驯,未必服膺……”

    听到这,李碧先就松了口气,她就说嘛,怎么瞧自家丈夫也不是那种孤臣孽子之类的人物。

    “那夫君以为,关西人何时才能心服口服?关西门户众多,即便李渊,杨广之流,怕也难得他们钦敬呢……若是得等个三年五载,夫君等得,妾身等得,其他人哪里有此等耐心?”

    李破笑笑,“莫说什么怪话,你说的其实对也不对,对的地方在于,众口难调,总有些人过的不如意,却怨别人如何如何。

    可我不是想让他们各个心满意足,而只是让这些关西人家低头,却要容易的多,你瞧现在,兵锋之下,又有几个敢冒性命之忧,与我相抗?”

    李碧轻轻点头,她听懂了,和当年丈夫不愿轻易就汉王位一样,太仓促了,不够庄重。

    “夫君雄心依旧,我也就放心了,中间分寸,我一个女流之辈也想不太清,可那么多的臣下,皆欲与夫君分忧而不得,却是夫君的不对了。”

    李破歪头想了想,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好像这婆娘什么时候说过一样,啊,应该是进了晋阳城的时候……

    想到这里,李破暗自翻了个白眼,“哼,那些家伙各个都只想着加官进爵,跟他们商量,准定引经据典的来搪塞于我,比如说……”

    说到这里,李破突然住口不言。

    李碧看着他,夫妻多年,只一瞧,李碧就知道丈夫应该是说漏了嘴,或者是故意引她相问,而按照往常的例子看,只要一接招,那自己也就输了九成,剩下一成是因为他打不过自己。

    “夫君即有定计,我也就不问了,省得惹你心烦,只是咱们住在此处,难道就能让旁人心安?

    此为当年汉王杨谅府邸,其被杨广所废,连旁人都觉此处不太吉利,再不曾有人居停,夫君倒好,占了就不走了……”

    李破哈哈一笑,他就喜欢这种和妻子斗心眼的感觉,“无妨无妨,你不觉得我与他有缘吗?咱们王号一样,也都在晋地兴旺,最后也都起兵想入长安,只是他运气不好,被杨广那厮所破,咱却将李渊赶了下去而已。

    若假设此人挥兵入了西京,你猜猜他会不会急急称帝呢?”

    你还真是百无禁忌,李碧狠狠剜了丈夫一眼,“这有什么好相较的?那人出于杨氏,生来便大富大贵,咱们可比不了……我少时也曾在周遭游逛过,颇为羡慕,可现在嘛……”

    说到这里,李碧抬头望向宫城方向,肃容道:“此处并无皇者之气,我劝夫君还是不要久留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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