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晒太阳一边听上了年纪的老人们说话。很多话她都听不懂,别人笑着喊她“疯子”的时候她以为是夸奖,总会开心地把那两个字重复一遍。

    老人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陈小禾偶尔独自在街上乱逛的时间会给那些人下手的机会。方易和叶寒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铺面外聚集着几个人,正议论纷纷。

    “我和阿陈没看住她,作孽哟……”边说边掀起衣角抹泪的老人被同伴安慰着,她身边的几个人声音越来越响,说的都是陈小禾那件事。

    但他们也显然不知道那个至今没有找到的第四人是谁。

    陈小禾走过去,在老人身边做了几个鬼脸,终于发现自己碰不到她,她也没办法听到自己说话。她看看方易,又看看老人,愣了半晌之后终于静下来,默默盯着垂泪的老人,脸上是快哭出来的神情。

    方易看不下去了。叶寒冲他招手,两人拐过铺面,从楼梯走上去。

    两人走到楼梯间时,有工人扛着家具从楼上走下来。本来就狭窄的楼梯间更显逼仄,叶寒和方易忙贴墙站着。有工人抱着纸箱从方易面前经过,他手上有某种东西银光一闪。

    方易一直盯着他的身影直到消失,才回头问叶寒:“他手上那个戒指……”

    那人的左手中指上戴着一枚银戒。银戒上的纹路让方易感觉很熟悉。

    “是祝妈箍水缸那种铁丝上的纹路。”叶寒虽然看到,但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在继续往上走的时候不经意多说了句话,“这种纹路的意义是‘拒绝’和‘保护’。拒绝灵体接近,保护某种东西。”

    方易恍然大悟地点头,但叶寒又小声说了一句:“不过……”

    “不过什么?”

    “如果把方向调换,这种纹路的效果就变了。它能吸引和催化恶灵的恶意值。”

    方易脚步一顿:“这个人有问题。”

    叶寒冷淡地反问:“什么问题?我也看到了,他的纹路是正的。有这种纹路的戒指网上十块钱一打,夜市和庙里随处都是。他不一定和陈小禾的事情有关。”

    “但不能否认这种可能性。”方易转身往下跑。

    但搬家公司的车子已经走了。方易问楼下乐器店的老板是否知道那车是哪家公司的,老板告诉他这家公司在附近很有名,生意红火,末了还好心好意地给他写了名称和电话,公司叫正顺搬家公司。

    方易慎重地收了起来。

    陈小禾的父母并不在家,而陈小禾没有跟着他上楼,一直在老人身边打转。那老人终于不哭了,皱巴巴的嘴动动。

    “算了,小禾没了就没了,也是放她爹妈一条生路。她拖了爸妈十几年,老陈他们两个也苦,哪里有笑过的时候?现在两夫妻三十几岁,就算生不出来领一个回来养也好呀。唉不讲啦,作孽哟。”

    周围的人小声附和。

    “年纪大的人有资格残忍。口德积了几十年,也只有这个时候才敢说实话。”叶寒走到他身边说。

    方易知道他在安慰自己,慢慢点头。

    陈小禾并不晓得老人们议论的内容,听到自己名字就眼睛发亮。叶寒招呼她离开,陈小禾依依不舍,连连抬头。

    方易随着她视线望去,看到陈小禾家里的窗户正开着。窗口挂了个缺角的玻璃风铃,在风中叮叮咚咚地响。

    他们经过了黑诊所的路口时,陈小禾反应特别强烈。她站在路口浑身颤抖,神情渐变狰狞,发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诊所被封起来的门口。方易耳边突兀地响起了刺耳的警示音。叶寒拽着陈小禾快步离开,看不到那个路口后她才平静下来。但经过方才的激动,陈小禾脸上和手臂上原本愈合了的灰色疤痕都裂开了一道小缝,没有血液流出的伤口里探出了像刺一样尖锐的怪异硬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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