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两人穿过花坛,在花木雪地之间站定。
“先生有何指教。”林觉沉声道。
方敦孺轻叹一声道:“林觉,你还叫我先生么?”
林觉笑道:“学生说过,一日为师,终生为师。虽然先生不认我,但我心里依旧视你为师。”
方敦孺点头道:“林觉,你很好。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好。虽然你已经不是我的弟子,但老夫依旧为你所做的一切感到骄傲。老夫因为曾经有你这样的弟子并不感到羞愧,这是我的心里话。”
林觉轻声道:“多谢先生,先生能这么说,学生心里甚为慰藉。”
方敦孺笑道:“你如今大有进益,封侯加官,也算是小有所成。本来现在我的身份不宜对你说些什么,但我还是想对你说几句话。官职越高,责任越大。无论何时,你都不能忘了你的责任。你要为大周江山社稷着想,越是职高位显,越是要记住这一点。切不可贪权恋利,为患朝野。更不能为虎作伥,兴风作浪。要有自己独立的见解,就像你当初对我那般。虽则你我观点不同,但老夫对你敢于坚守自己的意见的态度却是颇为嘉许的。严大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林觉躬身道:“多谢先生教诲,林觉记住了。”
方敦孺点点头,负手看着花木深处,那里有几只鸟雀在雪地上跳跃,留下几片浅浅的爪痕。
“人生到处知何似,恰似飞鸿踏雪泥。林觉,老夫老了,青春难在,年华已暮。特别是近来,每多感慨。总觉得世事无常,如梦似幻一般,难以捉摸。但你知道,老夫不是那种空悲切长太息之人,就算是老夫死去的那一天,我也不会妥协的。我自有我的坚持。失去了这坚持,我还是我么?”方敦孺忽然发出感慨来。
林觉沉默不语,他并不想跟方敦孺讨论变法上的这些分歧之事,这些
事其实已经无可争论。林觉和方敦孺在变法的思路上虽非背道而驰,但却是难以合辙的。林觉也不想引起不快,毕竟很久才见一次面,没必要弄的不欢而散。
“不提了,不提了。或许是我们太固执了,谁知道呢?我只想说,这些事留给后人去评判,眼下老夫无暇去想这些。老夫时间不多了,岂能还有空闲去想这些杂七杂八之事。”方敦孺似乎在自言自语道。
林觉躬身而立,继续沉默。
方敦孺看了林觉一眼,话题一转,沉声道:“林觉,老夫问你一件事。你知道浣秋在何处么?”
林觉一愣,咂嘴道:“怎么?师妹不在京城么?”
方敦孺皱了皱眉头,轻声道:“浣秋想去杭州住一段时间,我们答应了她。几个月前便去了杭州了,可是一直没有写信回来报平安。你师母……这个……浣秋的娘亲很是着急,不知道她到底平安与否。每天茶饭不思的。我想,你林家人经常来往杭州和京城之间,或许……或许会知道一些消息。嗯……倘若你也不知,便也罢了。开了春,水路通了的时候,我打发人去杭州去瞧瞧。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林觉皱眉沉吟片刻,忽然抬头轻声道:“先生,浣秋她就在我家里,她没有去杭州。那日她离京之后没有回杭州去,而是直接下船去京北找我。她历经辛苦才在应天府找到了我。她不想让你们知道这些。她也不愿回榆林巷,我便将她安顿在我的宅子里。”
方敦孺一愣,惊愕道:“她在你身边?这是多久的事了?”
林觉道:“从应天府到京城至今,已有半个多月了吧。您放心,她一切安好。她……也很快乐。”
方敦孺瞪着林觉半晌,颓然长叹一声。林觉本以为方敦孺会大发雷霆,但他没有。只静静站了一会儿,沉声道:“时候不早了,上朝吧。”
林觉有些诧异,方敦孺居然没发怒,这真是让人意想不到。林觉告诉方敦孺的用意绝非是故意激怒方敦孺,而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