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大伯娘在奸夫淫.妇头上讨不到便宜,便将一腔怒火全发泄到了川川身上。她忘了是她伙同丈夫谋取了川川的家产,反而怪川川跟丈夫沆瀣一气,哄骗了无依无靠的她。她没孩子,丈夫在外面包了二奶养了私生子,简直是理所当然。他哪儿能绝了代呢!

    愤怒的大伯娘打了川川一顿,川川避让的时候,将她推倒在地,撞到了花坛角。后来大伯娘指证川川殴打她,本来就被视为不务正业的川川,就这么稀里糊涂被拘留了十多天。等到吃完了国家饭出来,少年已经不再是原先的少年。

    后来,后来川川捅了人,通缉令都贴到了周小曼高中校门口。那照片上面,少年有着张阴郁暴戾的脸。一点儿不像,他明明是个沉默而善良的少年。

    周小曼一点儿也不同情眼前这凶悍的中年女人。伥鬼被老虎吞噬了,有什么好叫唤委屈的。

    女人嚷嚷着:“别乱讲话,这是我小叔子的孩子。”

    机械厂都是老职工,不少人是子承父业接父母的班,对川川的大伯一家也不陌生。有人站出来说话:“这人才刚走,尸骨未寒。你们就这么逼着孩子说不是老卢的种,这太欺负人了吧。当年孩子他妈那也是被逼的。那时候川川可都已经快上小学了。拿这事儿出来说人,死者为大。”

    旁边也有知晓根底的人附和起来,都说川川妈不容易。不是被生活逼着没办法,谁愿意干那提不上嘴的营生。噢,一个月百把块钱,吃青菜就白饭是饿不死人。可人不生病不交际不穿用,孩子上学不要钱?逼到了极点,豁出了脸面。这会儿了,拿这事出来糟践人,欺负死人不会说话,还是怎么滴。

    大约是人太多了,夏天又闷热,抱在川川大伯怀里的孩子哭得嗓子都哑了。那年轻女人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一个劲儿地抹眼泪,抽噎不住。大伯娘连忙过去安慰女人,一口一个妹子,他们一定会替她做主。

    周小曼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姐姐妹妹的,这说不准就是她男人养在外面的。她男人可没儿子。”

    这话叫边上嗑着瓜子看热闹的人听了,立刻大声嚷嚷开来:“哟,卢大,你不是没孩子么。你家老二不差摔盆的人,这个儿子别是你的吧。”

    一句话出来,楼道里愈发热闹了。有人起哄喊着让他们去做亲子鉴定,趁着卢二还没烧掉,赶紧做鉴定。

    川川的大伯面上不好看起来,一直色厉内荏地喊人站出来对质。他弟弟亲口跟他说的事,还能有假。

    都说到了这一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自然不会害怕。众人七嘴八舌,这话不好说,万一这孩子真是卢大的种。为着亲儿子,命根子,弟弟算什么东西啊。况且当年他们两家为了分老人留下的家产,打得不可开交,发狠断绝兄弟往来。这事儿,大家伙儿可都还记的。

    最终,这对母子也没能进川川的家门。小区里的机械厂职工,不知道是不是被现场气氛鼓动的还是怎么,突然间生出了同仇敌忾的心。一堆人纷纷表示川川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可不能叫个外人鸠占鹊巢了。

    周小曼没有再在楼底下停留,慢慢往家走去。她听到上楼的人群里有声音在议论,啧,卢老大有这么好,替八百年不往来的弟弟主持公道?保不齐这小崽子就是他的种。

    呵,人民群众的眼睛果然都是雪亮的。只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川川被赶出家门,关他们什么事。还能顺便多看两场热闹,有什么不好。

    周小曼讽刺地勾了勾嘴角。她想起上辈子被赶出别墅的当晚,一群人拉着她的手说东说西。看明白周文忠跟姜黎真面目的也不在少数,可是又有谁会真的为她站出来说句话呢。

    人啊,靠天靠地都不如靠自己。

    不过她要先找到一座能镇住周文忠的靠山,这才是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