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应该伤的不轻。能坚持上场,是她骨子里头一股能豁得出去的狠劲。

    孟超盯着屏幕上的冯小满忍不住一阵接着一阵吸冷气。她怎么受伤了呢?她那么怕疼,对带伤上场比赛嗤之以鼻。她曾经振振有词地跟他说:“运动的目的是为了健康,如果损害了健康,这样的运动又有什么意义?”

    当时的他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此刻的他同样说不出话来。他只想问一问那个在地毯上浅笑眨眼的女孩,疼不疼?

    疼,怎么不疼。可是此时腾空而起的冯小满只能当做身体不存在。她假装自己是在幻想中做出跳步,只有这样,她的反跨跳才不会因为大腿的拉伤而变形。

    小狮子欢快地跃起,似乎受伤也不能阻挡它的活泼好动。那紧缠着的绷带,从某种意义上也诠释着:伤痕是荣誉的勋章。

    冯小满甜笑着结束了她的棒操成套。可是当她走下赛场的时候,如果不是她的教练过来搀扶她,她就要摔倒了。队医紧急过去,又帮她在伤处喷了一遍冰冻镇痛的喷雾。这种方式用庞清在纪录片中的说法就是直接冻麻了没知觉了,继续上场比赛。

    电视的镜头没有追着冯小满走,而是扫向了裁判席,等待着电子屏幕上的成绩。

    冯美丽看得忍不住眼睛都红了。她的小满怎么会不疼,这孩子已经疼得连路都走不起来了。她咬着嘴巴,不好哭出声。

    石凯突然间冒出一句:“不练了!干点什么都比练这个强!”刚才镜头一扫而过,冯小满明显疼得整个人都蔫吧了。她又不是成绩差到学不下去,只能靠体育生特招进大学。就冯小满那脑袋瓜子,在学校里随便学学,都是名牌大学没的跑。她长得那么好看,还怕将来没个好前程吗?

    童乐直接瞪眼:“你少胡说八道吧。不让她练艺术体操,她第一个跟你拼命。”虽然照童乐的想法,练这个的确没什么意思,投入太高获益太小。冯小满现在已经是国际体育健将了,要觉得在高中里头熬着没意思,完全可以凭借这身份早早特招进大学去,还比旁人少浪费两年时间呢。

    陈砚青在边上跳脚:“行了,你们,小满还有一场比赛呢!关注一下重点好不好!”

    所有人都噤声了。冯美丽的眼泪也落了下来,是的,她的女儿,疼成这样了,还得接着再比一场。

    冯小满预赛的最后一场是带操,这也是她所有项目中公认最弱的一项。她的棒操分数不高不低,大腿拉伤还是让她的跳步变形了。一般的观众可能意识不到,但落在见多识广的裁判眼中,就有了瑕疵。所以等到她的棒操成绩出来后,她的三项成绩排名已经变成了第九。

    最后一项带操,她无论如何都得拼尽全力。否则,她就将要与近在咫尺的奥运会决赛入场券失之交臂了。

    可是,现在她的腿伤情况,比起之前其实更加严重了。高强度的棒操比赛,让她的伤处一再备受折磨,现在冯小满整条腿都是麻木的。

    林医生过来给她做心理暗示,尽可能转移她对伤情的注意力。冯小满本人只能做简单的热身,不敢轻易动那条上腿。因为那里的能量已经极其有限,也许她再来一次成套之后,就彻底站不起来了。

    她微微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伤腿上头去。那拉伤的肌肉正被白光笼罩着,慢慢地愈合。白光的模样她想象不能,索性当成水晶球笼罩在伤处上。只有靠着精神上的自我暗示,她的腿已经好了,没事了,她才能上场去比赛。

    还留在热身馆里等待着比赛的不少运动员,都过来安慰了几句冯小满。她是这一届奥运会中参赛年龄最小的艺术体操运动员。她刚满十六岁才几个月。

    冯小满最终被带上了赛场,记者询问赫主任对她有没有信心。一贯最注重自己的公众形象的赫主任,这回却发起了火:“孩子都这样了,你们还想怎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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