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得何氏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她知道洛大老爷已经认定了是洛婉如挑唆许清玫,一味否认下去只会让洛大老爷气上加气。遂她不顾形象地扑到洛大老爷脚边拉着他的衣摆,哀哀求饶:“老爷,如儿遭了那样的大罪,连身子都败了,她只是一时心气难平,您绕过她这一回吧,我保证,她以后再不会……”
“求我接她回来时,你是怎么保证的?”洛大老爷低头,看着珠钗凌乱,狼狈不堪的妻子,神情之中难掩心痛与失望:“可她又是怎么做的,你让我怎么相信她不会再犯!”
洛大老爷目光一变,变得坚定:“京郊有一座温泉庄子,让她去那养身子,没我的命令不许出庄子半步。你再给她找户老实本分不在京城的人家,不拘其他,人品为重。”洛大老爷这也是一片拳拳爱女之心。女儿到底是亲的,再恨她不争气,还真能掐死不成,只能把她看管起来,省得她再造孽。替她择京城外的人家,则是希望她能在一个新地方重新开始,待她嫁人生子,有了新的寄托,心中怨恨也能随着时间淡却。
“老爷!”何氏凄然一叫:“您不能这样!”
“那你想让我怎样,继续纵着她作恶,等着她哪天把那点丑事闹得人尽皆知,等着咱们洛家因为她被人耻笑。”洛大老爷一把拂开何氏的手:“我是她爹,也是洛氏族长,我不能为了她拿整个洛氏的名誉冒险。如今我已是徇私,若她不是我女儿,你觉得凭她所作所为还能活到今天吗?”
一股阴寒顺着被拂开的那只手侵袭至四肢百骸,何氏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洛大老爷深深看她一眼:“家事以后交给大媳妇吧!”
“老爷这是怕我刁难四侄女?”何氏颤了颤,露出一个含讥带讽的冷笑:“老爷对这个侄女倒是比亲生女儿还上心。”
洛大老爷定定看她半响:“你扪心自问,孰是孰非?我这样的决定是不是对婉如最好?”忽的他语气一变,疲声道:“四侄女是老太太命根子,她若是出个好歹,老太太受不住。阿荷,你便当是替我尽孝了。”
何氏心头一震,眼里突然涌现水花,眨眼间就汇聚成泪,顺着眼角滑落,她伏在地上失声痛哭,也不知是在哭自己不能护住女儿不能为她报仇,还是痛惜心性大变的女儿?
呜呜咽咽的哭声透过门缝钻入守在院里的下人耳里,面面相觑一阵,不约而同的低下头,仿若自己只是园子里的一棵树一株花,什么都听不到。
而此时此刻在凌府,跪得膝盖麻木的德坤觉得自己真快成了一棵树,什么知觉都没有了。
多年的好友凌风同情的看着他,不知他犯了什么错,竟然被凌渊罚跪在书房外,这是多少年没有的事了。只他也不敢去求情,倒不是他不仗义,而是凌渊虽然待他们这些下属甚好,然而赏罚分明,若是有人求情,反而会罪上加罪。
顶着凌风怜悯中带着疑惑的目光,德坤苦笑。直到月上中天,跪足了整整两个时辰,德坤肩膀一松,差点栽倒在地。
眼疾手快的凌风扶稳德坤:“没事吧!”
浑身跟有千百只蚂蚁在钻,尤其是膝盖处更是针扎似疼的德坤,哪能没事,他又不是凌风这个大老粗,一身铜皮铁骨:“你跪上十二个时辰,就知道我有没有事了!”
看他还能贫嘴,凌风便知道他没有大碍,于是翻了个白眼,言辞犀利直戳伤口:“我又没做错事,为什么要去跪。”
德坤被他噎的差点内伤。
“瞧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凌风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赶紧再去给大人认个错,回去上药。”说话间把人扶到了书房门口。
德坤瞅瞅他,忽的一笑。
笑得凌风脸色不自在了一瞬。
德坤心情又好了一些,不过立刻收敛,换上肃穆的神情,抬手在门上轻轻一叩。得到准许之后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