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忌言出法随,说一不二多久了?几时还受过他人羞辱,当初因为卖了幢有瑕疵的宅子给褚龙骧,被那粗鲁军汉堵门叫骂,丢尽了脸面,一时在长安市上传说好久。
长孙无忌没有因此使人去收拾那个陇右刘啸啸,已然是极为大度了,而今刘啸啸既然犯到了他的手上,焉有放过的道理?
宰相大人一句话出口,风向立即就定了。
王恒久仓惶回到自己的住处,一连写下十二道拜贴,遣人分送太仆寺、中书侍郎府、察院、左金吾卫、右千牛卫、秘书少监、中书舍人、京兆府、大理寺等官署,无一例外的,人不见,拜贴不接。
不但没人接,之前曾往长安县充当急先锋的司马兴风御史大人还风风火火直奔西市,当然,不是给他雪中送炭来了,而是当场指斥长安县治理不力,御下不严,竟尔闹出偌大阵仗,要求从速、从严,惩办凶手。并且继续“风闻”,听说此事罪魁祸首,乃西市“大商贾”王恒久是也。
如此一来,这位察院来的司马老爷就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了,之前往长安县去要求严惩李鱼,也只是为官严正、过于负责,风闻消息,前往督案了。
亮明了立场,司马兴风就拍拍屁股一溜烟儿地跑了,态度已经表明了,接下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回去安份几日罢!
何善光虽然谈不上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却也不是一个强项令,黄县丞各处遛达一圈,腿都跑细了,气喘吁吁赶来向他汇报时,他才听到长孙无忌对此事的态度。
何善光登时松了口气,有长孙无忌这句话,这件事就闹破了天去也不用怕了,宰相大人自然会用他的袖里乾坤功夫,去补这天!
何县令马上吩咐道:“如今案情,已是大明了。黄县丞,麻烦你再回衙门一趟,速速把李鱼及那李伯皓、李仲轩释放!”
黄县丞气还没喘匀,赶紧答应一声,直奔长安县衙去了。
何县令缓和了一下情绪,看了看那被装了车,盖得严严实实,一车车正运走的尸体,吩咐捕快们道:“调用西市署……,算了,你们叫上邻街商户打更的人一起,速速把街巷各处洗扫干净!”
何县令说完,便转身看向巍峨静立的“东篱下”,沉声道:“去!拘王恒久到案!”
只有四个衙役,向他一抱拳,拔足便向东篱下行去!
走向东篱下的只有四个人,外边却有长安县马快步快、捕虞候一干人等,武侯铺、不良人、街使、巡使等一干官员的随从,若遇抗法,“东篱下”顷刻间就得上演一出全武行。
楼上楼,最高层。
常剑南穿着大袖,赤着双足,踩在原木的地板上,俯瞰着街上情形,许久许久,长叹一声:“想不到,那李鱼真是一个福将,这件事,居然这么快就尘埃落定了。”
在他身后,站立着两个人,两个中年人,身体已有些发福,但站立的身姿却依旧挺拔如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两人必是百战老军出身,哪怕是有些钝了,依旧是两柄杀气逼人的刀!
其中一人沉默了一下,道:“大哥觉得,还不够?”
常剑南轻轻摇头:“不够,不够!须得破而后立,才能气象一新!现在只动了一个王恒久,一个赖跃飞,元气未伤,何谈破而后立?”
常剑南微微蹙眉,带着忧色,看向鳞次栉比的连绵建筑:“你们应该知道,这西市之主,在我之前,就没一个人能坐稳三年。外敌、内患,觊觎这个聚宝盆的人层出不穷!直到我坐在这个位子上,十年了啊……”
常剑南缓缓地道:“我想留给良辰美景一座稳如泰山的‘东篱下’。她们还年轻,只要稳上十年,她们就成熟了,就有能力控制这里!她们,需要时间培养自己的人!”
另一个老军忍不住道:“大哥,两位贤侄女儿正当青春年少,也该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