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眼睛望着车窗外的京都街景,忽然间问了这句话。

    范闲微微一怔,温和说道:“小聊了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你昨儿看着乏的厉害,那么早便睡了,我也不好多呆。”

    “我是装睡。”林婉儿平静说道:“如果我不睡,你们两个人之间也不方便说什么。”

    范闲沉默许久,他这才明白,妻子是给自己与母亲一个谈判的机会,一个看看能不能妥协的机会,只是……双方手里的血已经太多,很难洗干净后进行第二次握手。

    感受着身旁夫君的沉默,林婉儿忽而觉得精神有些不济,身子有些乏力,轻声说道:“这可怎么办呢?”

    范闲沉默着将妻子温柔地揽入怀中,不知如何言语。

    婉儿没有拒绝他的怀抱,偏头温柔地靠在他的胸膛上,眉宇间一抹淡漠与绝望一现即隐,眼泪开始滑落下来,如珍珠般,连连串成一线,打湿了范闲的衣裳。

    范闲不是没有考虑过怎么办的问题,只是势早已成,他可以尝试着打掉二皇子的雄心,却根本没有一丝奢望能够说服长公主退出这天下的大舞台。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斗争。

    而身处其间的婉儿,自然是最可怜的人儿,范闲明明知道这一点,却无法改变什么,他紧紧抱着怀中的妻子,不知为何,心头也开始酸楚起来。,,在一年前,婉儿就曾经提醒过他,说不定母亲大人便会重新与太子联起手来。

    此时回想过往,范闲不由不叹服于妻子敏锐的直觉,知道婉儿不是不明白庆国太平盛世下的汹涌暗流,而她只是夹在其间,只能沉默。

    一直沉默,沉默地似乎不见了。

    正因如此,范闲对妻子愈发地愧疚与抱歉,因为他无法说什么,甚至连一声承诺都不可能给予。

    怀中的妻子在无声地哭泣。

    范闲轻轻用大指拇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抬头看着窗外的街景,他心里想着,就算一个人拥有两次生命,可是依然有很多事情无法改变,有很多愿望无法达成。

    叶轻眉如此,自己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