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长安府令柳徇天抽个空隙从芙蓉楼上下来,找到郑宇,面sè不善地道:“贤侄,人怎么还不到,你可是与他们约定了的?”
郑宇抹一把额头的冷汗,对柳徇天道:“小侄大前天就向陈佥宪和陈选郎下了请柬,他们一开始自然是推辞了的,前rì小侄再下请柬,他们才缓了口气,说是若有暇,一定前来赴宴。”
柳徇天听了,这才缓和了颜sè,胡元礼和陈东既这么说,那就是答应了。国人交往,很讲究一个含蓄、委婉与分寸,很少把话说死,像西方人一样直来直往,“若是有暇一定参加”,那其实就是同意了的,所谓若是,不过是故作矜持,拿捏身份。
柳徇天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本官先回楼上去,楼上的客人都有些不悦了,本官去安抚一下,你也不要一味等在这里了,实在不行便派人再去促请一下。”
郑宇连忙长揖道:“多谢世叔,有劳世叔。”
柳徇天点点头,一提袍裾,缓步登阶,刚刚踏上三步,就听后面有人急叫:“公子,公子,刑部和御史台使人送来消息,说是公务繁忙,无暇赴宴,他们改rì再向公子亲自致歉。”
柳徇天一脚踏空,险些跌倒,他慌忙扶住栏杆,霍然扭头,就见郑宇脸sè苍白如纸,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儿,怔怔地道:“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不来?怎么敢不来!”
柳徇天默默站立片刻,举步又登两阶,停住脚步想想,忽然摇头一叹,转身便向阶下走来。
“世叔……”
郑宇的一双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柳徇天,柳徇天目不旁视,从他身边从容走过去,对快步迎上来的一位家人吩咐道:“备车。回府!”
很快消息就传到了楼上,楼上寂然无声,没有人大声喧哗,已然久候的各路权贵只是默然起身,一个个走出去,从呆若木鸡的郑宇身旁走过,仿佛他根本不存在。
在座的要么是城府极深的官员权贵,要么是身份贵重的勋戚耆老,他们纵然怒极。也不会像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用谩骂和咆哮来发泄自己的羞辱和愤怒,但是他们的沉默比咆哮更可怕。
郑宇脸sè苍白如纸,身形摇摇yù坠,只是喃喃自语:“怎么可能?他们怎么敢不来?”
他真的想不通。胡元礼和陈东怎么敢不来,他们要么根本就不要答应,既然答应了,最后却又摆了大家一道,他们真的以为挟天子之令就能无往而不利?
他们不明白这一下就是得罪了长安所有的势力集团?他们不明白即便眼下无人奈何得了他们,但是长安如此之多的势力集团随之而来的无孔不入的反击,早晚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怎么就敢不来?
但是。不管他是如何的想不通,他知道,胡元礼和陈东还没完,他已经完了。从现在起,他已经沦为长安城的笑话,这些受到羞辱的人不会吝于把嘲弄与羞辱施加于他,他将因此被所有人摒弃。包括他的家族。
郑宇忽然开始后悔起来:“我为什么要接这件差使?当别人都远远避开的时候,我为什么要上赶着去做这种事?卢宾宓、卢宾之、崔林……。一个个的都栽了,就连沈沐都被延鄜丹三州事闹得焦头烂额,现在籍故避于洛阳不肯跟他别苗头,我为什么……”
一见杨帆,误终身呐!
灞上码头,五行会、圈子门、太平帮等西盟帮派的漕口掌舵、漕拳掌舵和大权在握的主要管事坐在左侧,顺字门、rì月盟、三河会等东盟帮派的主要人物端坐于右侧,双方壁垒分明,中间空空,没有那个舞剑的项伯,剑在他们的唇齿之间。
双方虽然都存了息事宁人的念头,却都不愿向对方做出大的让步。对顺字门等东盟诸帮来说,他们的首领只是作为证人留在刑部,而西盟诸帮首领是被扣押,他们占了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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