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线城有了生机。

    路过茶肆,他坐下来听人说话,旁边换了几桌人,有夸就梧的,有夸赤金的,甚至有夸陆景行和徐初酿的,可到最后,他也没听人夸一句丹阳长公主。

    这些人好像根本没意识到是谁在拯救这座旱城。

    “公……公子?”一旁有徘徊了许久的姑娘壮着胆子上前来,红着脸塞给他一个汤婆子,“您脸都冻白了,暖暖吧。”

    塞完就跑,躲进了巷子里,再伸出脑袋来看他。

    江玄瑾皱眉,把汤婆子放回桌上,拿了手帕出来,将手指一根根地擦干净,完全没有要领情的意思,带着乘虚就继续往前走。

    乘虚很是同情地看了那姑娘一眼,这世间勇者甚多,可知道自家主子有洁癖之人却甚少,入手的东西这么塞过来,主子自然是不会领情的。

    更何况,自家主子这脸,肯定不是冻白的。

    各地封君要求减少抽税的折子递到了京都,李怀麟脸色很难看。旁人都被紫阳君收服他也不说什么,可平陵君算是怎么回事?

    如今位上的这个平陵君是李善的庶子李方物,虽说从小不得李善喜爱,养成了个胆小如鼠的懦弱性子,但好歹与他也算是兄弟,不帮他就罢,还反去帮江玄瑾?

    李怀麟冷笑,当即下旨召李方物入京述职。

    入京述职每年都是要做的,本也不算什么大事,可李方物害怕啊,刚上了奏折,皇帝不召别人,怎的独独先召他?是不是他要减免的太多了,所以皇帝打算给他个教训,顺便敲山震虎?

    拿着圣旨两日,李方物装病躲在平陵君府,不敢动。

    正六神无主呢,门口就来了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

    “在下江焱,见过平陵君。”

    李方物看了他好一会儿,恍然:“江家的小少爷,原廷尉府左监,有何指教?”

    江焱拱手:“紫阳君早知平陵君上会有难处,特命在下前来解围。”

    江玄瑾早就知道了?李方物愕然,旋即问:“君上怎么说的?”

    “君上说,平陵有旧案未解,本就是陛下心头之结。再加上减税之事,必定会拿平陵君上开刀。您一旦去了京都,便可能无法回来。”

    “……”跟他担忧的事情一样,李方物叹息。父王作孽太多,他自从接任这平陵君,就没睡过多少好觉,生怕那些被父王害死的人,在梦里跑来找他算账。

    说是父债子偿,可父王在的时候,也没把他当亲生儿子看,他何其无辜,还要担他的罪业?

    “可圣旨都接了,怎么才能不去京都?”李方物为难地道,“若陛下说我抗旨,这罪名我可扛不起。”

    “君上扛不起,不是还有紫阳君在后头吗?”江焱道,“您大可以多病几个月,其余的都交给君上,保管不会有罪名落下来。”

    李方物不解:“紫阳君上为何帮我?”

    “唇亡齿寒的道理,君上应该明白。”江焱笑了笑,“大家都是相邻的封地,紫阳君帮您,也是应该的。”

    是吗?李方物将信将疑。

    接下来几日,他当真就一直装病,战战兢兢地等着京都那边的反应。结果,一连过去五日,京都也没有文书或是奏折来。他装病的日子过得很是舒坦,慢慢地就信了江焱的话。

    有人提醒他:“君上,再过三日就是您父王的忌日,按照往年的规矩,您是要进京跪拜宗庙的。”

    “今年就不去了。”李方物道,“就说我一病不起,已经是生死一线,相信陛下也不会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