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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得知哥哥受伤的消息后,乔琳的世界就没有了焦点,所有东西都被虚化掉了;她的耳朵也不好用了,不管谁说话,她都感觉像是隔着千山万水那般遥远。

    她脑海里只剩下两个字——如果。

    如果当年自己得的是恶性肿瘤,家人也会这样六神无主,以至于连悲伤都忘了吗?应该不会的,那毕竟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家人会慢慢理解,以至于接受。再说,自己是三个孩子中最不济的那一个,爸妈(尤其是妈妈)也没什么可自豪的。总体来说,他们不会像得知哥哥病危那样慌得一点头绪都没有。

    如果哥哥真的牺牲了,这个世界会有什么变化?国防线上会出现一个小小的窟窿,但是很快会有别人填补上去;而乔家会失去一根顶梁柱,而且这根柱子,是用最好的金丝楠木做的,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一旦倒了,就再也无法修复了。

    综上所述,于国于家,都是哥哥的作用更大一些。如果可能,就让她替哥哥死吧!她愿意那样做。

    如果,如果……乔琳反复默念着这几种可能,泪珠子笃笃地砸到了手背上。

    印象中,他们没有买票,几个穿军装的人一早就在机场等着他们。在他们细致的安排下,乔琳生平第一次走了绿色通道,但一点都没有拉风的感觉,她就是一个木偶。

    在飞机上,妈妈一直在哭。乔琳好像也没安慰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想哭又不敢哭——万一哭泣真的会带来不幸,那该怎么办?所以,她选择呆若木鸡。

    在北京机场,又有几个穿军装的人等着他们,把他们送到医院。这一路上,只有爸爸开口说话,他还是乔家唯一一个保持着理性的人。但他所有的话,不外乎是感谢,再就是问哥哥的情况。

    一位军人说道:“现在从几个大医院调来专家会诊,他们都是各自领域的金字塔尖,乔楠同志不会有事的。”

    能调动这么多专家,没事才怪。但乔建军没有像妻女一样哭哭啼啼,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们到医院的时间是中午十一点半,手术室的灯还在亮着,而手术室外面已经聚集了一堆人,大多都是穿军装的,只有孙瑞阳和文婧是熟人。

    穿军装的在跟爸妈握手寒暄,徒劳地给他们吃定心丸。乔琳来到角落,二话不说,就扑进了男朋友怀里。

    孙瑞阳抱着她,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煎熬,他也变成了复读机:“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大夫曾说,第一次手术后的五个小时最凶险,而在那五个小时内,乔楠非常顽强地挺了过来,并且又平安地过了一段时间。就在孙瑞阳和文婧以为他度过危险期的时候,他的血压突然疯狂下降,心脏又停止了跳动。他对这一切毫无察觉,却再一次将亲人朋友推到了崩溃的边缘。

    大夫最担心的二次出血还是发生了,甚至比第一次更加凶险。刚推进手术室不久,护士就叮嘱他们,一定做好心理准备,必要的话,还要通知家属准备后事。

    文婧早已支撑不住,若不是孙瑞阳在一旁照料她,她早就晕过去了。跟乔琳一样,她也忘了哭了,翻来覆去就重复一句话:“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孙瑞阳就在角落里照顾两个女生,让她俩坐着休息一会儿。然而她们刚刚坐下,护士就高声喊家属。原来是乔楠出现了胸腔感染的症状,大夫建议切开气管,以便于插呼吸机。到了这个关口了,还要征求家属的意见。

    乔家人完全听懵了,他们早就六神无主了。李兰芝喃喃道:“切不切,这个有什么……”

    “切!”孙瑞阳第一次打断长辈的话,极为冷静地说道:“我也是他家属,同意切开气管。”

    乔建军虽然不明就里,但在此时,他分外依赖沉着的孙瑞阳,便点点头,说道:“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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