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啊,真是太狡猾了。
怎么办?要跟他示好,还是继续跟他对着干?但现在做什么似乎都太晚了,关主任完全不知道“戈多”的任何情况,孙瑞阳也没有跟她缓和的迹象。她有些气急败坏:“那你还是换导师吧,你这样的学生,我见所未见,实在带不了。”
“随便吧。”孙瑞阳无所谓地笑道:“要是换了别的导师,说不定我就不用这么憋屈了,可以不受打压,尽情做我想做的研究。”
“你!”关主任终于拍案而起,怒斥道:“我教过那么多学生,没有一个像你这么恶劣的!”
“是吗?”孙瑞阳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那也希望您以后再也不要有机会遇到吧!”
“你什么意思?!你是在威胁我吗?”
“我说的哪一句话,像是威胁?”孙瑞阳背好书包,说道:“如果您硬要理解成威胁,那我也没有办法解释。我还有事要忙,先告辞了。对了,给您拜个晚年,祝您新年快乐。”
关主任一点都不快乐,见完孙瑞阳之后,只有满腹的愤怒和不安。也真是奇了怪了,社会经验为零的人,怎么会有那么重的心机?半夜出走,同学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失踪那么久,家人也没报过警,一切都是静悄悄的。他都是跟谁学的?他到底要做什么?
回来以后,孙瑞阳天天泡在图书馆里写论文,偶然遇到过田淼一次。田淼也吃了一惊,原来皮肤白皙的孙瑞阳,像是风餐露宿了很久似地,不光变黑了,还粗糙了许多,完全变了一个人。
田淼不想跟他说话,但是又忍不住好奇,跟在他身后问道:“你到底干嘛去了?”
“无可奉告。”
……
田淼气得扭头就走,实在气不过,便又回过头来骂道:“孙瑞阳,你别嚣张!”
“我没有你嚣张。”孙瑞阳说道:“扯上人命,还毫无愧疚,我都不知道该说你潇洒呢,还是说你无法无天。”
“孙瑞阳!你一定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吗?!”
田淼这一声怒吼,让整个图书馆都静止了。孙瑞阳让她冷静下来:“公众场合,别那么激动。”
田淼的泪水在眼珠子里打转,要是别的男生见了,肯定会生出怜香惜玉的心思来。但是孙瑞阳只觉得很烦躁,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他走出图书馆之后,田淼还是追了上来,她已经不哭了,跟她妈妈一样,把头仰得老高,骄傲得像一只孔雀:“别以为你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就有资格对别人评头论足……”
“既然我站在了道德制高点,我为什么就不能鄙视某些人呢?”
田淼再度被气到哽咽,扬起手来,想扇孙瑞阳一个耳光,却被他握住了手。他轻轻推了她一把,说道:“别这样,太不体面了。”
他骑着自行车扬长而去,留下狼狈不堪的田淼站在原地。用脚趾头想想,也能脑补出他身后的场面来——田淼一定咬牙切齿地说,我会让你好看!
在乔琳回来之后,孙瑞阳已经把张博士论文的初稿发给他生前的导师了。那位导师非常惊讶,他没有想到孙瑞阳会以这种方式来告慰他的爱徒。再回想起他来请求自己时流露出的决绝与诚恳,那位老教授喟然长叹。
既然这样,那就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所以在收到初稿之后,那位导师并没有急着给孙瑞阳回信,而是仔细地看完了一遍,整理好了修改意见,才给了他回复。
那天孙瑞阳正好在跟乔琳一起吃饭,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不辞而别之后,就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总是心事重重的。现在已经确定他不能正常毕业了,乔琳感到非常遗憾,又帮不上忙:“那样你就不能跟同学一起扔博士帽了!”
“我还有机会戴上博士帽,可是有的人,再也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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