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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朝宗心一沉, 那目光像是也受了重创似的往下掉了下去, 直直地掉进了那茶杯里, 仿佛那里面有什么能救赎他的力量似的。

    然而杯子里空空如也, 就连最小最轻的一份罪孽都含不住。

    于是张朝宗似乎打算这么天长地久地沉默下去,沉默到白少央都起了不耐之心。

    深爱着母亲的少年把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摔, 摔得四分五裂,粘都粘不起来, 像是想直直摔进张朝宗的心底似的。

    “为何不说话了?我记得你一向很能言善辩。”

    少年的眼里含着逼人的光,蕴着灼人的亮,那双唇微微动了一动,便抖出一番清晰而纯粹的恨意。这窗外的暮光直直地照进来,把半边的屋子照得红光彤彤, 可照不亮屋内人那一段灰色的记忆。

    记忆里有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还有一个口出恶言的前世亡灵。

    恶言一出, 便如放开了悬在头顶的剑, 赋予他生命的女人带着痛苦和惊异而死去,亡灵却退了戾气和鬼气,把失了的人性一点一滴地捡了回来, 勉强拼成了个人样。

    可到底只是个人样, 那心底里还是缺了点什么的。

    张朝宗把自己重生时的记忆收了一收,恹恹地抬了一抬,便把目光地从茶杯上收了回来,看向了眼前那片年轻而又晶莹的魂灵。

    这片魂灵如此雪白干净,像春雪一般把伪君子的罪孽与欲念照得一览无余。

    张朝宗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抬起头,直面少年道:“这事儿是我做得不对。”

    他做过很多可以巧言辩解,扭黑转白的事儿,可唯独这件事,他无论如何都辩解不来。

    白少央却不依不饶,双目含恨道:“我不是在逼着你认错,我是在问你说那句话的缘由。”

    他正气的双眉无声地抖动着,愤怒的红晕像薄霞一般浮在两颊,就连周边的空气也像是响应了什么号召似的,在他的身边“砰砰啪啪”地炸着。

    张朝宗也仿佛被这一炸给闷到了,在一片火烧火燎的寂静中,磨了磨牙,硬生生憋出一句话道:“我是在迁怒。”

    白少央怒极反笑道:“迁怒?”

    他用一口银牙把这两个字咬得咯咯作响,仿佛咬着两条毒蛇。

    张朝宗无视了他的愤怒,只一脸木然道:“我是因为韩绽而迁怒于她。”

    白少央却冷声厉色道:“这不是答案。”

    他的眼里含着一种刀锋般的锐芒,方才的生涩和不安仿佛都荡然无存了。

    张朝宗因为这锐芒而眯了眯眼,眼睛有一种被烈火烹烤的疼。

    他索性闭上了眼,破罐子破摔一般道:“好,我承认,我最初醒来之时,并未觉得自己真是白少央,而是仍以张朝宗自居……”

    一个儿子没有任何理由去恶言攻击自己的母亲,可一只厉鬼却仿佛有了理由去伤害仇人的妻子。

    “但这不是你口出恶语的理由!”白少央只恨恨道,“她只是一个局外人,和你的死根本无关!你为何非要让她连走都走得不安宁!”

    正义的斥责无情地拍打在了伪君子的身上,打得他觉得半边脸红肿了起来,那喉咙里也十分干渴,鼻腔里仿佛钻进了烟熏火燎的味道,这屋子的人与物都似被暮光晒得烧了起来,烧得噼里啪啦地响。

    他扭了扭屁.股,端正了一下坐姿,无形中驱走了那种烈火烹油的错觉。

    然后张朝宗才叹了口气道:“你想说的话我都明白,这件事会成为污点伴随我一生,你随时随地都可以把它拎出来戳我的脊梁骨。”

    伪君子的脊梁骨虽然不软,但戳多了也会疼,脸和骨头一起疼。

    白少央仿佛这才得到了满意的回复,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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