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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间的日头就像块金饼似的挂在天上, 仰头不可直视, 低头便见阴影, 如今到了暮间,那不可一世的气势就随着斜阳下落一寸寸沉了下来。

    冬风作为夜间使者迎了上来, 刀子似的刮脸上,撞眉间,从衣服灌进脖子里,从靴面钻进脚后跟里, 与火热的肌肤来个亲亲密密的接触,叫寒意从双脚钻上膝盖,将热度从身上扒下来, 等到行路人的鼻子冻得红了,脚也冻得僵了,这邪风才转个向, 调个头, 兴兴然然地去祸害别人。

    陆羡之就是被这邪风祸害的第一人。

    去拜访女神医风催霞的路上,他在马车里也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就像个没有任何内功护身的普通人一样,叫寒流打得一身狼狈。

    这喷嚏落了几个下来,便叫驾车的叶深浅听了不忍,直接把身上的外袍脱了下来递了进去。

    他自己穿得单薄倒无所谓,只是不能叫马车里的伤患再受了凉。

    与“鬼想哥”在山脚道别之后,刘五爷就累得有些受不住了,郭暖律干脆背着那条大狗走在马车后边。

    林中黑蝉如今正躺在车内, 身上伤口已被简单处理过,几处要害部分也敷了金创药,虽不再流血,但依旧昏迷不醒。叶深浅在外负责赶马驾车,白少央则钻进车内,对着陆羡之连珠炮似的提了好几问。

    他刚开始还问得不急不缓,似被犹疑和不解裹住了嘴,可问到后边这疑虑便去了百分,怒意却便来了千分,问到后来,他心中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已被十万分的恨意所占满。

    恨弄瞎了陆羡之的那个陈静静,恨将他害到这个地步的九山幽煞,但也更恨那个失踪了多日的陆延之。

    但他的恨和叶深浅的比起来还算克制,因为对方在听到一半的时候几乎要把马鞭给甩断。

    郭暖律倒是一言不发,但白少央很清楚他把马车里的话都听得一清二楚,半字未漏。

    正是因为这两人的沉默,他才更加担心这座爆发的火山和叶深浅那座溃决的大堤。

    不过说到陆延之,陆羡之就不得不问一句了。

    “他如今还是生死不明?”

    白少央冷冷道:“他若死了便算干净,若还侥幸活着……我定要拿他到你面前,叫他也尝尝你受过的苦楚。”

    陆羡之却道:“不必。”

    白少央道:“不必什么?”

    陆羡之道:“他的事我自会留心,你只需……”

    白少央笑道:“只需袖手旁观,什么都不做?”

    若真是袖手旁观,那要他这朋友来做什么,是来唱戏的还是的来喝彩的?

    陆羡之淡淡道:“不管怎样,他总是我的堂兄。”

    最后这“堂兄”二字,被他说得寻寻常常,平平淡淡,仿佛那人已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无恩情,无旧怨,更无新恨与血债。

    明明这人的五官面貌还如从前一般,可眉头却微微上挑了几分,看上去多了几分戾气,那两颊之下也瘦得添了几分青影,显得不那么正气,也不那么热诚了。

    这气质倒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他受了九山幽煞正面一掌,肺部又中了一剑,已然是九成九的重伤了。

    若换了白少央受此重伤,此刻只怕要躺在车里起不来,可现在陆羡之却还脸不红气不喘地和他在这儿说话,既不晕迷也不恍惚,这又算是个什么道理?

    他身上究竟经历了怎样一番离奇变故,才能把如此重伤消弭于无形?

    更要紧的是,这位一向正直、果敢,从不藏私的朋友,究竟对着他瞒了些什么?

    白少央想着想着,忽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

    叶深浅必定比他更早看出端倪,也必定更早料到了陆羡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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