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地打量着他,似是一点也不能理解郭暖律的想法。

    郭暖律称得上是少年英俊,可他的五官如剑走偏锋,凌厉森然,与女子的柔媚温婉搭不上一点关系。若他要扮成女人,只怕连三岁的小孩都不会被他骗过。

    郭暖律却仿佛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扮不了女人。

    他无论做什么事,都似是信心满满,从不惧失败困苦,更不怕别人的冷眼嘲笑。

    但信心的来源往往是充足的准备和认真的态度。

    所以郭暖律第一个找的人便是旖霞轩的戴老板。

    戴老板是个很漂亮的男人,也是个很擅长伺候人的男人。

    他伺候的对象一般都有些特殊的癖好,比如喜欢看男人敷上脂粉,戴上女人才有的金钗和衣裙,然后用女人的姿态在他们面前晃荡。

    所以戴老板不但自己擅长扮成女人,还擅长调/教手下人扮成女人。

    但等郭暖律找上他,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戴老板却好似很惊讶。

    惊讶之余,他还感到暗暗的羞愧。

    因为在郭暖律说出扮女装的原因之前,他是满腔怒气,一脸的冷笑,只以为对方是想来捣乱的。

    等了解情形之后,他便热心上涌,义气冲怀,不收郭暖律一分钱,就把一切该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他先取了玉龙膏的面脂来让郭暖律敷上,再把厚厚的一叠玉簪粉扑上去两层,这么一来,郭暖律那张小麦色的面孔就如同盖了霜、覆了雪一般,白得叫人惊叹。

    郭暖律却觉得面上紧绷得很,如戴了一张面具似的,神情也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戴老板却仿佛看得很满意,只取了一点金花胭脂来抹在他的面上和眼角处,直抹得霞飞两靥,春生玉面,将郭暖律如刀劈斧凿一般深邃有力的面部轮廓都缓和了大半。

    他又接着取了小刀来,剃了郭暖律那两道威武不屈的剑眉,转而用青雀头黛在眉弓处描了一描,细细描画成月棱眉的样式。

    这脂粉厚厚一扑,月眉轻轻一勾,便透出无限柔婉来,硬生生地把郭暖律身上的煞气给消磨去了一半。

    可这还有一半煞气却蕴在郭暖律那双冷星似的眸子里,这一半却是怎么也消不掉的。

    戴老板想了一想,便拿了“天宫巧”的口脂来,细细地涂抹在郭暖律有些干裂的唇上,似是想以唇间的艳色进一步地中和他身上的凌厉之气。

    在做完这些之后,他才舒了口气,满心欢喜地打量着郭暖律,仿佛是在欣赏一件完美无瑕的艺术品似的。

    他的目光令郭暖律面色不虞地挑了挑眉,翘起了二郎腿。

    戴老板只笑道:“其实你以后若是缺钱花,也可以来找我。”

    郭暖律冷笑道:“你是希望我在你手下做事?”

    戴老板见他神情不悦,便面色一沉道:“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做的那些事儿?”

    谁知郭暖律却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你们不偷不抢,凭自己的本事赚钱,没有什么能让人瞧不起的。虽然我瞧见你们伺候男人的样子还是想吐,但那也算不上是你们的错。”

    虽然他看到这些人浓妆艳抹地冲着客人挤眉弄眼时,还是会有一种生理上的不适,但他会尽力克制这股不适感。

    因为能叫人恶心到骨子里的丑陋只源于人的内在,不在人的皮相。

    戴老板却凄苦一笑道:“你能这么说,就已强过许多人了。不过除了妆容以外,你还得学一些女人的步态。”

    郭暖律挑眉道:“女人的步态?”

    戴老板道:“即便学不会女人的步态,你也得改改自己的走姿,否则你一走在路上就已露了陷,又怎谈去吸引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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