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一身大袖青袍,然而先映入叶深浅眼帘的却不是那件不合身的大袖,而是袖子下面伸出来的手。

    手骨微凸,手背苍白、手腕颇具骨感,像一根被裹在丝绸里的竹竿。

    这人瘦得让叶深浅怀疑他是受了多年饿的饥民,可他身边的大狗却壮实得像是一团毛茸茸的小山,分量大概能抵得上两个青衣人。

    主人这样瘦,狗却这般肥壮,莫非是主人都把好吃好喝的都给了狗?

    这瘦人和胖狗的组合与“和谐”二字应当是搭不上边的,可他们两个坐在一块儿时却叫人觉着极为融洽。

    狗的眼睛永远看着青衣人,舌头永远只朝着对方吐气,而青衣人的手永远搭在狗背上,不紧不慢地抓出狗毛里的跳蚤,一点不嫌弃这脏了手。

    他们仿佛是感情深厚、地位平等的一家人,而不是主人与狗仆。

    叶深浅隔着门缝微微一笑道:“打搅了,在下只想进屋避一避风雪,并不想做什么别的。”

    等推开门后,昏暗的光线迎头砸来,他眯了眯眼,把眼前的景象看得更为透彻了一些。

    等他看到青衣人身上穿戴细节之时,便挪不开眼了。

    因为对方打扮得像是个文士,腰间却系了一根两根成年人手指那么粗的骨头。

    即便光线不足,叶深浅还是能一眼看出——这骨头既非鸡骨亦非山上兽骨,而是一根人骨。

    这年头见着人骨也没什么稀奇的,但什么样的人才会随身带着一根骨头?

    等叶深浅慢慢把目光移到对方脸上的时候,那笑容更是渐渐地淡了下去。

    这青衣人面上戴着一块黑色的蒙眼布,看着竟是个瞧不见的瞎子。

    叶深浅瞧着他的模样,忽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惋惜感,惋惜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身上带着的残疾。

    青衣人开口道:“阁下在看什么?”

    他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刻意压低了似的。

    饶是如此,叶深浅仍旧觉得这声音听着亲切得很,像是一位许久不见的亲人似的。

    于是他老老实实地答道:”我在找人。”

    青衣人淡淡道:“我看起来难道很像你要找的人?”

    叶深浅抬头看了看对方的下半张脸,那蒙眼布几乎盖到了鼻子,只露出嘴唇和下巴。

    这嘴唇比陆羡之的要薄,下巴比陆羡之的要长,可他看着这些五官就是想到了不知身在何处的陆羡之。

    他自己也觉得这事儿说不出的奇怪,但还是说道:

    “你与他并不如何相像,可我看着你的时候,无端端地就会想到他。”

    青衣人道:“这个人对你很重要?”

    叶深浅道:“重要到能让我豁出性命。”

    这世上能让他做到这一点的人其实不少,但能让他毫不犹豫做到这一点的人便是屈指可数了。

    青衣人沉默良久方道:“你确定你要找的人在这左龙山上?”

    叶深浅道:“不能确定,所以我会下山查探一番。”

    青衣人叹道:“也许阁下不必这般费尽心思。”

    叶深浅笑道:“不知兄台有何高见?”

    青衣人道:“你又怎知见了以后会比不见要更好?若是从此永不相见,至少你记得的还是他最初的模样,心里还存着点念想。”

    这句话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那就只能让人觉得既矫情又可笑。可这些字眼从青衣人嘴里蹦出来时,却仿佛是至理名言一般,听着不叫人觉出浓浓的说教味,只叫人觉得真挚无比,没有半点做作。

    于是叶深浅便道:“我要这念想有何用?从来都是活要见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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