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会被父子亲情这股暖风所吹灭。

    而当他离去之后,这短短的三天就成了他最为珍藏的回忆。

    他总是在想,这世上怎会有白少央这样好听的名字?

    韩绽仿佛能在心里把这个名字念上一千遍、一万遍。

    他只觉得连别花在想这个名字的时候,必定是在回忆往昔之时,抓住了一丝闪现于脑中的灵光。

    毕竟白川城的少央亭,是他们初见之地,也是他们的定情之地。

    所以白少央这个名字,除了连别花之外,再没有另一个人能想得出来。

    而这个名字里含着的心意,又岂是白少央这样的少年人能读得出来的?

    韩绽忍不住叹息,叹息之余又想到了白少央这三日来的表现。

    同辈人该有的优点,白少央几乎是一样不缺。

    他机敏善察、善良正直,还有着少年人罕有的老练和成熟。

    可这成熟和老练却叫韩绽有些隐隐地不安和心疼。

    他不安的是白少央的过分成熟,会让他无法体会到许多少年人才能品到的东西。

    他心疼的是白少央在失去母亲之后,必须让自己迅速成熟起来,以免在这混沌浊世中迷失了方向。

    不过有一点他很确信。

    无论是谁拥有了白少央这样的儿子,那都是这个人一生的幸运。

    韩绽初见白少央的时候,只觉得他简直是上天赐给自己的一件大礼,一件用来弥补他丧妻之痛的大礼。

    他也怀疑过这是否是一场海市蜃楼,一道镜花水月。

    在他这样的年纪,已是承受不了得而复失的痛苦和失望了。

    所幸他仔细查问过白少央,也查问过村里的人,确认了他是连别花带到这里来养育大的。

    他还在白少央洗澡时“无意”之间闯了进来,正好看到了白少央身上的一处胎记。

    白少央应该是知道这处胎记的,可他应该从来没有真正看过这胎记。

    因为这处胎记的位置不上不下,正好落在他臀部之上,腰部之下。

    而巧的是,韩绽身上也有一处形状极为相似的胎记,只是他的这份胎记却在背上,而世上也只有连别花知晓他这胎记的位置和形状。

    有些人家会把痣传给后代,而他们韩家却会把胎记传给后代。

    所以当韩绽看到那处胎记之后,晚上几乎兴奋得睡不着觉。

    他试图把心中的狂喜给掩藏下来,不过似乎并未起到什么作用。

    不过在白少央看来,他的态度应该和之前一样的热情,并未有什么大的差别。

    父子共枕之时,是韩绽一天当中最为欢喜的时光。

    他欢喜的是可以毫无顾忌地打量儿子恬静的睡颜,可以想法子把他面上的轮廓牢牢地印在心里,刻在脑里。

    但欢喜之余,他也总怕自己是在做一场美梦。

    这梦醒之后,儿子便会不翼而飞,他又是孤独一人立于这苍茫尘世。

    所以韩绽在床上也总是睡得不深,一有点风吹草动便得惊醒。

    惊醒之后,他第一个反应便是往旁边一看,直到看到白少央仍在他身边,他才放下一点心,继续合上眼。

    可讽刺的是,三天之后,却是他先舍了白少央而去,而不是白少央舍了他。

    韩绽不是个莽夫蠢货,自然看出儿子心中也有千言万语想问他,但他是个克制谨慎的好孩子,不该问的话,不该提的人,他都是小心翼翼,轻轻揭过,绝不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份谨慎虽叫韩绽宽了心,也叫他有些隐隐约约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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