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黄巾之乱,他确是做足了功课。《后汉书》与《三国志》,他翻阅过无数次,还有蔡邕所著的东观纪要,以及两汉纪等史籍,也曾认真的做过笔记。
所以,对太平道的产生、发展和解决,言庆倒是不惧提问。
“哈先生,今与汉末时局不同。
皇帝虽大兴土木,增加徭役。其固然有劳民伤财之举,然则开皇以来所聚集的财富,足矣让他实行这些举措。另外,自西晋南渡,五胡肆虐北方以来,三百载战火连绵不止,百姓思安。这与汉末的情况,又不相同……一个是由治而乱,一个是由乱而治。时局不一样,产生的结果肯定不会相同。莫说哈先生的弥勒们尚不成气候,就算是成就了和太平道一样的气候,恐怕还比不得孙恩之乱。
先生今日请我来,想必已做出了决断。
我与朵朵从小一起长大,绝不会害她……所以,先生想效仿太平道,如同痴人说梦。”
言庆说的很不客气,吓得朵朵在暗地里,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哪知,言庆反手抓住了她的柔荑。
当着哈士奇和她兄弟的面,朵朵的心怦怦直跳,粉靥羞红的,好像落日的晚霞。
轻轻拍了拍朵朵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
郑言庆松开她柔荑的一刹那,朵朵在他的腿上,狠狠掐了一下。
这小儿女的动作,岂能瞒得过哈士奇的眼睛。他非但不怒,反而开心的笑了!
“郑公子未免有些夸大了,若民心思安,又岂能有许多人愿意加入我白衣弥勒?”
言庆正色道:“人们之所以要加入白衣弥勒,正是因为,他们想要求一个安定生活。哈先生说我夸大,我倒觉得我说的有些轻了。其实,哈先生您对白衣弥勒的控制力,并不如您想像中的那么强大。
两头蛇郭孝恪,为万贯钱帛,就敢劫杀我?
我想若是您知道此事,断然不会同意……还有,自朝廷开始打压白衣弥勒以来,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令无数信徒退出。先生,若您真要起事,除了一些亡命之徒和野心家之外,会有多少人跟随?这日子,凑合着还能过,没有人愿意做那株连满门的事情。
好吧,咱们再说一种可能。
您的白衣弥勒真的起事了,而且有人愿意响应。
可你能做到如太平道那样,一声呼唤,八方应和吗?以太平道那样巨大的声势,到头来还是不免落得个惨败结局。如今,你就能做到吗?再换一个说法,哈先生有把握,起事后在数年之中,令天下平靖吗?若不能,你教中内部定然产生分歧。到了最后,又是一场混战,涂炭苍生……我想,这与先生本意,并不相同。”
“你怎知道,我们不能平靖天下?”
小男生突然开口,言语中有些不太服气。
“亚亚,不许胡闹。”
那小男生似乎挺害怕朵朵,嘴巴一撅,不再说话。
“他是我弟弟,宇文亚。”
郑言庆笑道,“亚亚,也许能,也许不能,这本就是不确定的事情。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可能,投入身家性命?聪明人不会为之,我想你也不会愿意如此吧。”
你同意我的话,就是聪明人;不同意……
言庆玩笑着,下了一个套,令宇文亚哑口无言。
而哈士奇笑得更加开心。
他是个聪明人,其实在朵朵把言庆的话,第一时间转告他的时候,他已经开始犹豫。只是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一下子放弃了,哈士奇有觉得有些不甘心。他今天见郑言庆,一方面是要好好观察他一下,另一方面,则希望他能说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