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
思来想去,盈袖决定把这一切都自己扛下来。
让谢东篱恨她绝情反复,总比让他见了她就觉得矮一截要好……
盈袖想得太入神,没提防花轿里面慢慢腾起一阵薄薄的雾气,隔绝了外间的窥探,也隔绝了盈袖的五感。
可惜盈袖盖着大红盖头,看不见这一切。
……
昏昏沉沉中,她只觉得一眨眼间,自己来到谢家,往谢家的喜堂行去。
铺天盖地的大红色喜绸将谢家的中堂妆点得美轮美奂,大红织金的桌布、挂帘,连地上的地衣都是大红金丝缎铺就的。
她头上蒙着大红盖头,牵着大红喜绸的一端,在喜婆的搀扶下,跨过门槛,往屋里行去。
喜绸的一端在她手里,另一端,在他手里。
他牵引着她,要去拜堂成亲。
红色地衣两边的通道上站着许多宾客,欢笑声不绝于耳,在她耳边回响。
“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
“新娘子的嫁衣好漂亮!”
“新娘子的鞋上有一颗南海宝珠!”
“什么一颗?那是一对!成双成对懂不懂!”
“新郎官好俊啊!”
“喂!眼睛看哪里?人家已经有主了!有主了!”
咦,这道声音好像是沈遇乐的声音?
盈袖在大红盖头下笑了笑,跟着谢东篱来到堂上站定,心里不禁砰砰直跳。
“……一拜高堂!”司仪的声音高高响起,压住了喜堂内的喧嚣。
盈袖心里迷迷糊糊,下意识要往前叩拜,但是心里又觉得有什么事,让她无法拜下去。
正着急间,有人大喊一声:“慢!”
盈袖脑子里咯噔一声响,暗道来了!她就在等这个!
盈袖唰地一下掀开大红盖头,黑得发亮的璀璨杏眸从大红盖头下刚一露出来,神光离合,把众人看愣了。
谢东篱站在她身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一个穿着奇怪衣裳的女子顺着她刚刚走过的大红地衣走了上来。
那女子面容前像是隔着一层纱,朦朦胧胧看不清楚,但是她看得见对方大致的的样子。
头上戴着银白色百花齐放素银花冠,那花冠大的将她整个脑袋都盖住了,身上穿着翠绿地镶黑边蜀锦高领对襟紧身半臂,露出白嫩嫩的胳膊。胳膊上还套着黄澄澄的赤金臂钏,手腕上数个细棱绞丝金镯子困在一起,却不觉得累赘。
宝蓝地金花妆缎流仙裙,只将将盖住膝盖,下面露出一双白嫩的小腿,赤着脚,脚踝上戴着金铃,走在大红地衣上,步步生莲,仪态万方,那金铃声由远及近,明明细碎轻灵,却压住了屋外震天的喜乐吹鼓声。
她就这样向她和谢东篱走了过来。
喜堂上顿时死一般地沉寂,所有人都看着他们三个人。
“元大小姐,你答应我的事,不会忘了吧?”她盯着盈袖说道,声音很是粗噶,跟她的打扮很不相同。
盈袖使劲儿瞪大眼睛,看着她的面容,却怎么也看不清。
那女子这时候已经走到盈袖面前,见盈袖瞪大的双眸,那女子伸出一只手掌,递到她面前,道:“元大小姐,你真的连娘亲和弟弟都不要了,只图自己快活吗?”
只见那女子白嫩的手掌突然变得如同镜子一样!
她从那镜子里,看见自己的娘亲抱着弟弟,蜷缩在一个黑暗的洞穴一样的地方,大雪已经飘落,他们身上却没有任何御寒的衣物。
她仿佛还听见弟弟小磊喃喃地道:“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