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袖落入水里的时候,脑子浑浑噩噩,她好像回到了重生的那一天,她从高高的白塔上跳下来,没有粉身碎骨的感觉,却发现自己掉到水里。

    她睁不开眼睛,只随着河水载沉载浮,天亮的时候,已经漂浮到出海口。

    一只水鸟当她已经死了,从半空中扑了下来,尖利的长喙往她露在水面的胳膊啄了下来。

    盈袖的胳膊一阵剧痛,陡然清醒过来。

    她睁开双眸,和那水鸟对视了一瞬,突然手一伸,就拽住那水鸟的双腿,将它塞到河水里。

    那水鸟吃了个亏,慌忙拍着翅膀从水里挣了出来,飞上天空。

    盈袖眯着眼睛,被眼前的蓝天白云晃得发晕。

    这是哪里?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四下看了看,发现自己已经被河湾那里的水流快冲到出海口了。

    幸好她对京城的水路熟识至极,因此她索性顺着水路往她娘家的那个港湾游过去。

    那里也是跟出海口相连,离这里并不远。

    盈袖花了一上午时间,才游到自家港湾处。

    她知道这里有鲨鱼,而自己身上又有伤,如果血腥气在海水里太浓,会引来鲨鱼。

    她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才在鲨鱼赶到之前爬到了岸上。

    这是她的家。

    终于到家了。

    盈袖在沙滩上走了两步,终于不支倒地,晕了过去。

    等她再度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己至贵堂的闺房里。

    身上的衣衫已经换了,胳膊上的被水鸟啄破的地方也已上药包扎起来。

    但是受的夏凡的那两掌,可是将她打成了严重的内伤。

    她自己运了运气,滞涨的内息完全无法通畅。

    这一伤,她可能要一两年时间才能恢复。

    而且这中间,还要不断用药调养。

    盈袖脸上泛起一丝苦笑,咳嗽了两声。

    沈咏洁听见她的咳嗽声,忙撂开帘子走了进来,坐到她床边,怜惜地拿帕子给她擦了擦汗,问道:“你做什么去了?这两天找不到你,大家都快急疯了。”

    沈咏洁是在中午时分听打扫后院港湾的婆子来报,说大姑奶奶晕倒在港湾的沙滩上,才知道盈袖居然跑回娘家来了。

    三天前京城之围解了之后,盈袖就不知所踪。

    谢家的人和沈咏洁、小磊急得要命,却不敢声张,只自己四下寻找,唯恐被别人知道了,影响盈袖的闺誉。

    特别是如今谢东篱不在东元国,盈袖就更有洁身自好,以免有瓜田李下的传言。

    慕容长青几次登门拜访,都被沈咏洁堵了回去。

    就在慕容长青疑惑盈袖是不是往北面追过去的时候,沈咏洁终于找到了盈袖。

    她急忙给关心盈袖的人送了信,又请了太医过府诊治。

    现在谢家大哥、二哥、大嫂、二嫂、慕容长青、小磊,还有沈遇乐、沈大丞相,都在外间候着,等着盈袖醒来。

    盈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好对沈咏洁摇了摇头,指指自己的咽喉。

    沈咏洁摸摸她的额头,道:“你发高热,嗓子说不出话是正常的。等烧退了就好了。”

    盈袖点了点头,闭上眼睛,表示自己要睡觉。

    沈咏洁放下帐帘,出去对等候的人说道:“袖袖刚醒了,没有大病,就是发高热。太医刚来看过了,吃了药,睡一觉发汗,明天就好了。”

    慕容长青看了看那大红撒花的门帘,站起来道:“那我明天再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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