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下,她抱着一个襁褓,虚弱地扶门而立。

    视线渐渐模糊,身影却那样清晰。

    “玄离!”

    他听到她声嘶力竭地呼喊,却怎么也看不清眼前的世界,最后只剩下满天红霞,他似乎听她说过,黄昏,是逢魔时刻。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他以为是在地府,睁开眼,却仍旧是他们的小桥流水人家,只是布满了尸体,依偎在他身边的便是她娇小的身体,他感觉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言语,心脏不断地抽动,伸手扶上她的脸颊,却早已冰冷,他和她怀中,是那个小小的襁褓,同样冷冰冰的,冻结了他的心。

    他将她和他们的孩子埋在了那大片的彼岸花下,他断了那把一直陪伴着他的剑,却带走了她的琴。

    自此,天地间多了一个浪人,带着一把琴,独自一个人走在大川南北,他从来不笑,从不说话,只是不停地走过一处又一处。直到很多年后,白发满头,他独自一人背着琴返回了那处山间小屋旁,抱着那把每日擦拭的琴面对着那座小小的坟,静静死去。

    人间少了一个浪子,黄泉却多了一位住客,奈何桥下,忘川河中,多了一个徘徊的身影,冷峻的眸,长长的发,一身白衣行走在忘川河中,不断捞取着河水中的记忆。

    桥边一位老妇不住叹息,问世人何苦如此执着,忘川河便是由死去的人的记忆所化,那河水中又何止千千万万的记忆,又何必执着,为何不入轮回,或许还能遇见你想遇见的人。

    他不言不语,一遍一遍的捞取着忘川河中的记忆,寻找着她的记忆,不是就放掉,继续捞取下一个,一年又一年。忘川河的寒冷染蓝了他的发,染蓝了他的眼眸,让他的眸更加冷漠入骨,那曾经为一人展露的温柔仿佛只是错觉,不可能再现。

    转眼间,千年已过,奈何桥的人来来回回了几个轮回,忘川河又多了哪些记忆,只有一个人影依旧徘徊,日复一日,不言不语,重复捞取,放下,捞取,放下的动作。白色的衣衫早已被河水腐蚀,河水之下的腿被腐蚀的只剩下白骨,他却一无所觉,徘徊在忘川中。

    终于有一日,他捞起了一捧河水,蓝色的忘川河水莹莹于手掌间,却没有在放下。

    奈何桥边那老妇惊奇地揉了揉眼,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那个徘徊了几千年的游魂似乎笑了。

    他饮下了忘川水,蚀骨地痛也抵消不了他要见她的心,他忘却了自己的记忆,却带着她的记忆步入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