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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曜进了空寂的房间,见她一人落寞地坐在椅子上,缓步走近。
这个世界早就荒诞无比,他做这些,无非是为了心里的一个执念罢了。而那个执念,就是让她活下去。只是现在的她看起来并不是那么高兴,这个认知让他内心惶恐起来。
余湛从他进来时就已经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了。她重重地抹了一把脸,猝然抬头,他已经走到她面前。这个时候,她整个人还是阴郁,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连脸上的血色都没恢复,一张脸白得跟透明的纸无异。莫名地,她看见他,就想逃遁。
言曜将她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他颇为受伤,挨近她,蹲下来将头放在她腿上,碎花小裙上的花纹摩擦得他脸痒痒的,她身上柔和的香气稍稍安抚了他的惶恐。余湛对他很少能狠下心来,吐出一口浊气后,手指抚上他的鬓发,声音飘忽:“我真不知道,咱们假想这么久的敌人,居然是你自己搞出来的。”
那种感觉就好比,你使劲仇恨的一个人,居然是一个虚无的东西,寂然下来,只剩一片无措和失望。连仇恨都无处发泄。
言曜沉默不语。
“你也不要自怨自艾。阿曜,以后好好过日子,如果我能活下来,我们就去地球定居。再也不管这些繁琐的杂事,真的很累。咱们就过点平凡人的生活,多生几个孩子,像平常夫妇那样过活,你说好不好?”她盯着墙壁,心绪万千。
“好。”他终于直起身,将她揽进怀里,低头细吻她的发丝,“我不会让你死。这件事说到做到。”
余湛将耳朵贴近他心脏的地方,低声应着:“你都为了保护我,花了如此大的力气,我再愚蠢地丢性命,那可真不值得你救了。这次,我们一起努力。”
……
这个世上,对于一个人来说,唾手可得的是什么?
司霖觉得是身份,从一出生就知道的身份。可他却不是。
他独自一人坐在走廊的阴暗处,原先那些期待都落空,像江水一般流入无边无垠的大海,没了自己的方向;又像是单薄的枯叶,除了随风漂泊,连根都没有。
肯司得知自己的身份后,勃然大怒;而他,得到的只是一句: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你是谁。
是该高兴吗?他和司战那个混蛋根本没有一丝联系。可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就连诺德都不知道他的身份,他的存在是多么渺小,可见一斑。
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周围满是孤独而寂寞的因子,他想起自己还生活在那个有所谓“父母”的空间时,过着的平凡日子。他开始觉得,身边能多一个知心的人,对自己来说是极其奢望的。
但毕竟,他是没有根的。
席川抱着一大摞实验数据路过这里时,见他又坐在地上,半阖着眼,表情淡然,遂想起今天诺德找他们三人谈话的事情。
“看来这里已经成了你的专属疗伤圣地了。”他从上往下俯视着司霖,“虽然我不知道诺德和你们说了什么,但从你的表情来看,肯定又落空了。”
司霖半抬起眼,“你的推理能力很好,再见。”
席川挑眉,推推眼镜,“这种时候还在这里伤感?不适合你。身份都是无稽之谈。赶快起来,我还有事和你商量,关于螺旋复式病毒的问题。”
司霖戴好帽子,没犹豫片刻,从地上起来,拍拍灰尘,“走吧。”
席川看他一眼,“怎么还穿着制服?”
“这大概是我最后一个明确的身份了。”司霖压低帽檐,越过他走向实验室。
作者有话要说:唉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