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做好被人打死的准备了。
蔡行青抬头瞥她一眼,脾气很好地接着吃饭。
“蔡老爷,您府上烧祭时不烧纸元宝的么?”
蔡行青手里还抓着半只馒头,嘴里还有一块没咽下去的。他慌忙咀嚼几下,望着白敏中道:“你是神婆?”
白敏中:“……”她撒谎道:“昨日有个自称令公子的人托梦给小人,说让蔡老爷往后多烧些纸元宝,他实在饿得厉害……”
蔡行青中年丧子,闻言一把老泪已经下来了。手里抓的馒头也吃不下了,扯住白敏中袖子道:“我那小儿在那边过得可还好?”
白敏中咽咽唾沫,胡扯一番道:“挺好的,就是饿……”
“哦哦,那我给他多烧些纸元宝便是。”蔡行青依然老泪纵横,一阵唏嘘,过了会儿,又从袖袋里摸出一颗碎银来塞给白敏中:“多谢了。”
白敏中不敢要那碎银,一来张谏之不许他们收客人小费,二来她若真收了这碎银,便意味着她不是帮忙而是做生意了,会折寿的,她宁愿缺钱饿着。
蔡行青见她连碎银也不要,当下感慨道小姑娘真是品行不错,又问了一番她如何会在这客栈做事,家人都去哪里了云云。白敏中乱诌了几句,蔡行青立时道:“若你往后有机会去东海府,去蔡府坐坐。”
白敏中点点头。
那边柜台后的张谏之往他们这桌瞧了一眼,白敏中赶紧搭着白手巾跑了过去:“掌柜有何吩咐?”
张谏之淡淡说着:“那人如何忽然哭了?今日伙房做得不好吃么?”
白敏中有些心虚,忙道:“与伙房没有干系……只是、只是据说突然想起了亡儿,有些难过。”
张谏之很悠闲地低头翻了一页书,迅速岔开了话题:“你晚上梦多?”
白敏中心道也许是指昨晚的事,便道:“其实……还好的。”
张谏之合上书:“我出去一趟,店面多照看些。”
——*——*——*——*——
他出门去找双桥镇的泥瓦匠。这时节,泥瓦匠师傅大多都闲着,张谏之去镇东谈了一个,便定了个吉日上门开工。
后院这几间屋子,的确需要重盖了,保不准哪一日就又塌一间。
盖房子得耗一阵子,故而白敏中一时半会儿也没别处可去,只好与张谏之挤一间屋。索性现下是炎炎夏日,睡地上反而凉快,只要大晚上的再没有阿飘出现,她就觉得没什么好烦恼的事了。
没料,傍晚张谏之从镇东回客栈时,用驴车拖回来一张床板。在院子里点了灯笼,敲敲打打,一会儿居然鼓捣出一张床来,搁地上放着还挺平整,只是貌似……床板有点薄,不大结实?
大荣在一旁看着,谄媚赞道:“掌柜真是好手艺。”说着便立即上前帮张谏之将小床搬进了屋,手脚麻利地将地上的草席往上一铺,拍了拍手上碎屑,转过身来瞧着白敏中:“你晚上有床睡啦,真福气。”
白敏中默不做声地去院子里打了一盆井水。
张谏之去柜子里翻了一床旧褥子,走到床前,卷起席子,将褥子铺在了底下。白敏中将水端进来打算擦席子,见张谏之在替她铺床,不由止住了步子,站在他身后。
张谏之也没转身,淡淡道:“床板太硬,你将就睡罢。”他脸上无甚表情,说完便出去了,只留白敏中一人在屋内擦席子。
天色已全暗了,客人们也都陆续上了楼,白敏中去伙房吃她的第三顿饭。
张谏之在前堂核账,白敏中闲得没有事情做,便轻手轻脚走过去,悄悄问他:“掌柜,有书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