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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言不说话,只静静望着她。

    “是啊,谁都不会相信的,连我自己有时也不相信。”温柔嘉轻轻笑起来,“人总是愿意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全不管那是不是所谓的真相。不,我并不冤枉,我的确不贞,可是我心安理得。当他冒着重重危险来到我这致远堂,只为了给我送一束花,那时我的心就已经是他的了。所以当他提出要带我远走高飞时,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至今我依然不后悔,只可惜时运不济,才落得如此下场。现在他去了那头,我也很快会下去陪他,再也没有什么能把我俩分开……”

    她定一定神,眸子又复于平静,“我大概说得太多了,你回去吧,外头那些人醒了就不好办了。”

    玉言站起身来,待要出去,又回过头,“我听说那原本是个很健康的孩子,痘疫虽然凶险,也并非无药可医,为何会不治而死?”

    温柔嘉的身子震了一震,她慢慢道:“这些事不该你知道,对你不会有好处的。”

    “是母亲,对不对?”玉言试探着问。

    温柔嘉仍旧道:“你回去吧。”

    “我只想知道真相。”玉言固执地看着她。

    温柔嘉再也维持不了脸上的平静,半晌,她道:“不错,是她,她对所有人都那么和善,任谁也不会想到她伏藏歹心,原本我也受了她的蒙蔽,甚至用了她举荐的大夫,直到我将那张药方拿去请城里最好的医馆瞧,才知里头根本不是对症的药,却掺了许多别的物事,可怜我的璋儿再也不能活转来了……”她伏在桌上,泣不成声。

    “您没当众告发她吗?”玉言忍不住道。

    温柔嘉抬起头来,眼睛里有罕见的怨毒,“如何告发?她手脚那么快,那么狠,那庸医早不知去向,方子也被她拿去销毁,况且她素日表现得多么贤良,谁肯听我的话?我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要说我生平还有一件憾事,就是不能将这个毒妇置于死地,也是我自己不中用,才叫她活得如此快活……”

    外头传来文墨小声的哨叫,玉言知道自己该走了,她低低地扔下一句“我会为您报仇的”,继而快步走出门外,留下温柔嘉在原地发愣。

    文墨在外头,看见那两个醉汉仿佛有醒转的迹象,正在着急,忽见玉言从里头出来,拉着她的手:“我们走吧。”两人迅速离开致远堂。

    次日一早便传来了消息,温柔嘉自缢了,一条白绫将自己吊死在房梁上。金昀晖固然暴跳如雷,更怕温府的人来寻衅滋事。好在温府自己也没占住理,被金昀晖拿话堵了一阵,便丢开手不管了。

    一个寡妇的死是不会有人惋惜的,说不定还暗自高兴——保全了贞洁的名声,这是何等的光荣。

    温飞衡或许正是如此想,这个追随亡夫而去的烈女,虽是金家的媳妇,却也是温府的女儿,难怪他觉得与有荣焉。

    那时他正将一把洒金泼墨的折扇送给玉言,上头写着一首文绉绉的情诗,他用甜腻的嗓音慢慢念出来,嘴里像衔着一块变质的饴糖。玉言看着他那副自以为情深的嘴脸,忽然觉得一阵恶心。也许此事全不与他相关,然而他笑得那样灿烂,难免叫人觉得他毫无心肝。

    将近冬至,天渐渐寒下来。三姨娘平氏的病越发重起来,大约也是当年生产落下的症候,每逢天寒气燥便易发作。梁氏体恤她可怜,日日为她请医诊治,无奈此种陈年老疾难以根治,也只能慢慢熬着罢了。

    梁氏得闲找了玉言过去,劝她有空多去看一下平氏,顶好能在身边照看着。

    她与平氏八竿子打不着,为何要揽这份差事。玉言抿嘴笑道:“母亲这样吩咐,我也不敢不遵,不过平姨娘自有玉瑁和玉珞这两个女儿,何必非要我去,没的叫人说我多管闲事。”

    “玉瑁和玉珞她两个到底年小,且又笨手笨脚的,没的惊扰了病人,总得有个懂事的才拿得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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