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言明知故问。
“难道不是么?”胡弈秋仿佛知道她在装假,一双眸子瞬也不瞬地盯着她,“明人不说暗话,姐姐入宫之前,曾为温平候府三公子的妻室,姐姐的二嫂便是我的堂姐,可不是渊源深厚么?”
仿佛怕玉言多心似的,胡弈秋补上一句,“当然,我说这些话不是为揭姐姐的老底,只是想与姐姐见个明白,还请姐姐不要误会才好。”
越是这样说,越证明她别有用心,想不到这个胡昭仪并非她看上去那样与世无争。玉言心中一凛,笑得愈发灿烂,“怎会?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也不会放在心上,我只是觉得奇怪,即便论起这一层姻亲,惠妃与你可是还要亲近些,怎么不见你与她多走动走动?”
胡弈秋语声一滞,转瞬流动如常,“惠妃娘娘身居高位,即便她不嫌弃,我也不好过分亲近,没得叫人说我趋炎附势。”拜高踩低乃人之常情,胡昭仪的性子却与常人截然相反,她这么说,似乎也不奇怪。
玉言也便作出相信的模样,两人意气相投,一路高谈阔谈,从高山茂林谈到宫苑深深,继而“无意”中聊起近日之事。
胡弈秋便道:“她们都说雍王妃是被姐姐凌逼致死,我是不信的,姐姐面相这样温婉柔和,断不是那等心狠手辣之辈。”
“你又如何得知呢?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或许你想错了也不一定。”她玩笑般地说起,玉言也便玩笑着答复。
“她们疑心姐姐,无非是外头传言姐姐与雍王妃早前在家中不和,可即便如此,也不意味着姐姐有痛下杀手的理由。若真如此,温家三少爷生前那般恣意妄为,横行无忌,姐姐岂不更有理由杀死他吗?”
玉言看着她笑盈盈的眼,亦只含笑不语,心中却生起疑窦:胡弈秋,她知道些什么?她想知道什么?
“温家三公子醉酒溺亡,人人皆说是报应,我想也是如此,一个人的所作所为总该付出代价,不过,倘若有人替天行道而神不知鬼不觉,那人的心思未免也太深了些。”胡弈秋静静抿了一口茶。
也许是玉言多心,总觉得她话里诸多试探,她想找几句话搪塞过去,正要开口,忽见一人快步上前来,“启禀昭仪,您找奴才有何事?”
原来是一个小太监,恭恭敬敬地拜倒在地,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上毫无生气,十足的下等人模样。
但,不知怎的,玉言总觉得他有意无意地瞧着自己,那一双墨黑的眸子里仿佛有着无数隐秘的故事。
胡弈秋闲闲地将瓷盖在杯口上轻轻碰着,头也不抬地道:“昨儿下了一夜的雨,庭前的花儿落了一地,你去收拾收拾吧。”
“是。”小太监领命而去,临走之时——这回玉言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迅速地望了玉言一眼,尽管立刻就移开目光,那里头蕴藏的汹涌恨意还是叫她一阵心惊。
胡弈秋瞧出她的异样,笑语道:“你别看他这副木讷模样,其实心思细着呢,素常也爱侍弄这些花儿朵儿的,没准进宫前还是个风雅之人,所以我才支使他做这些事。”
“怎么,他进宫没多久吗?”
“可不是,才几个月的功夫,算起来比姐姐还晚,他那名字也好听,”胡弈秋柔白的细齿咬在娇艳的红唇上,“叫什么小衡子。”
仿佛一阵惊雷打过,玉言陡然想起那具在水中泡腐了的尸身,他已经面目全非,一双眼睛却圆睁着,里头流出脓水,像极了不甘的眼泪。
她深吸一口气,望向那深深庭院中的一线人影,小衡子持着一把细密的笤帚,小心翼翼地清扫那些坠落在地的花瓣。红的是石榴,紫的是茉莉,在脏污的湿地上萎顿不堪,憔悴暗淡,浑不复当初枝头上的光鲜。
天上下着蒙蒙的雨,细雨沾湿了蓝色的衣衫,小衡子的身形高挑而偏瘦,在雨中踽踽独立,像从地底爬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