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座上,虚软而无力。
回到红蔷馆,侍女小容取了去壳的热鸡蛋为她敷脸——小容原是她从家中带来的婢女,自幼服侍在身边的——边轻柔地按压边道:“皇后娘娘也真下得去手,好歹您和她是一母同胞的姊妹,不顾念别的,也该顾念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呀!”
古幼薇娇美的轮廓异常冷淡,“什么姊妹,说着好听而已。她是长姊,我是小妹,从小便处处压我一头,就连进了宫也是一样,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我却只是一个小小的妃妾,老天爷真是不公!”
小容赔笑道:“不过,以皇后娘娘那样温良软弱的性子,这皇后之位未必做得稳呢!”
古幼薇横她一眼,小容忙噤了声。古幼薇反笑道:“你说得不错,她从小自诩高洁,连只蚂蚁也不肯踩死,殊不知在这宫里,不心狠手辣的人是活不下去的。譬如今日,我不过劝她小心金玉言,她就恼羞成怒,可见是成不了大事的人!”
“所以在家中时,夫人最看重的也是娘娘您,哪怕明面上多给大小姐几分薄面,但真遇上什么大事,还是会找娘娘您商量。譬如当日王姨娘有孕一事,夫人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还不是小姐您替她排忧解难的吗?”
“不错,任谁也不会想到,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将王姨娘从台阶上推下去的,成功解除了夫人的威胁。”古幼薇喟然叹道,“可惜啊,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想到我,想到我这个姨娘生的孩子,尽管府里一直把我当嫡出的小姐看待,可我很清楚,我娘生前不过是伺候夫人的一个丫鬟,若非她死得早,又对夫人忠心耿耿,我未必有养在夫人膝下的机会。”
“可即便如此,我也很清楚,夫人从未把我当做亲生,她心心念念的只有她那个古梦雪,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将这些腌臜事交由我来做,她的宝贝女儿却德行高洁、不染血腥。”古幼薇切齿道。
小容听她提起旧事,亦是惶惑难安,忙劝道:“好在如今小姐您也熬出头了,一入宫门深似海,往后您只有尽力为自己打算,旁的您无需牵挂,他们也鞭长莫及。”
古幼薇颔首,“只可惜啊,我本来还想借皇后之力,既然她不领情,我只有自己筹谋了。”
小容小心地抬眼看她,“那,娘娘您打算怎么做呢?”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她眼下的身孕才一月有余,往后有的是机会,眼下要紧的,是如何阻止她封妃。”外头的夜幕映入眼帘,古幼薇的眸子一点点加深,她的唇角勾起勾起优美的弧度,“小容,明儿一早咱们去给太后请安吧。”
次日赶早起身,古幼薇乘着朝露来到宁安宫。放眼远眺,可巧梁慕云亦从另一头而来。
古幼薇笑着迎上去,“姐姐怎么也来了?你我二人真是心有灵犀呀!”
梁慕云心照不宣地与她对视一眼,微笑道:“看来丽妃妹妹与我所求的是同一件事,正好,咱们可以一齐进去。”
“那再好不过了。”古幼薇亲热地上前挽着她的胳膊,与其偕行。这两人素有嫌隙,如今却无比投契,真是罕事。
黄昏时分,宁澄江来到宁安宫,恭敬地向座上人道:“不知母后有何事一定要面见儿臣?”请安是日日都来的,这会子偏把他叫过来,的确奇怪。
太后单刀直入地道:“哀家听说,你想封金昭仪为妃?”
宁澄江神色不变,“金昭仪怀有朕的骨肉,儿子以为,晋位是应该的。”
“是应该,那么,你打算给她什么位分呢?”
“如今三妃之数已满,儿子想……仿照先皇之例,封为宸妃。”
“可宸妃位比四妃,更是先皇为曾经的哀家破例而设,不管按三妃处或是按四妃处,这个位分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隐患,更会叫人抓住话柄,说你过分沉迷女色,不遵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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