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实本就是为人的本分,我若是违心骗你,那才真要过意不去呢。”文墨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不过照我看来,你与四小姐的确不怎么相配。门第也就不说了——你虽混得个进士出身,家中不过中产,亦非高门名宦,咱们小姐大可以挑个更好的——单从年岁上论,四小姐今年才止十九,大人未免大得太多了。”

    张承瑾今年也才二十过半,只因之前数年潜心攻书,未暇娶亲,谁知就落了文墨的话柄。好像二十岁就是一道坎,内外就是两辈人。张承瑾笑道:“照这样说来,我与四小姐的确不堪良配,与姑娘你倒是配得很呢!”

    自然是玩笑话,可是文墨不得不红脸,并且狠狠道:“你敢调戏我!我虽只是个奴婢,却也是成妃娘娘身边的女官,当心我告到娘娘那儿,你就没有好果子吃!”

    张承瑾慌了,忙道:“姑娘不必认真,我说着玩的,你不要放在心上,都怪我这张嘴!”一面抬起手来,便要赏自己一个耳刮子。

    文墨本来只想吓一吓他,当下道:“少作态吧!别说我一个奴婢欺负了你。”她顿了一顿,偏过头去:“虽然是顽话,大人以后也不要说了。似我这等被弃之人,本来就谁也配不上的。”

    “被弃?”

    “不瞒大人,我嫁过人,可是被休弃了,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机缘巧合进了宫。”

    张承瑾颇觉抱歉,“对不起,不该害你提起伤心事的。”

    “伤心?我为什么要伤心?”文墨轻轻笑起来,她看着张承瑾道:“张大人,于我而言这是一件好事,两个不合适的人经由命运捆缚在一起,本来就是一件痛苦的事,如今是老天慈悲,使我从中解脱,我该高兴才是。况且若非如此,我也不会阴差阳错进了宫,得以和娘娘重逢,如今我过得比从前快活百倍,一点儿也不难受。”

    “可你便打算一辈子呆在宫中吗?你的终身呢?”

    “有何不可?”文墨反问道,“难道一个女子就非得嫁人不可?照我看来,如今的生活自由自在,为何要主动为自己套上枷锁?不,我是不打算嫁人的,哪怕老死在宫中也罢,至少我还是我自己,无须为别人改变。”

    张承瑾怔怔地看着她,几乎出了神,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朴实无华的宫女身上自有一种动人之处,也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可是他被动地受了她的吸引,不由自主地。

    玉珞垂着头,沿着那一排杨树漫漫走着,心中无端的烦躁。张承瑾的确是个好人,谈吐也颇文雅,可是莫名的,她觉得两人不太相称。张承瑾身上有一种成熟的世故,也许这样的人是值得依托的,可是他不能令她感到一丝悸动,看着他的脸,她仿佛已经预见到今后一潭死水的生活。也许每个女子嫁了人都不免陷入一潭死水里,可是她至少希望自己不要陷得那么快、那么深。

    她还年轻,哪怕这些年经历了诸多变迁,她还没有完全老去,她愿意保留自己心底一点天真的热情。

    这样漫无目的地想着,她连眼前的路也顾不得了。恍惚一个错步,她与眼前人撞了个满怀,两人都“哎哟”起来。

    各自退后一步,方抬起眼来。眼前是一个眼睛明亮的年轻男子,他喜悦地开口——简直说不上为什么喜悦,“姑娘莫非是成妃娘娘的亲妹?”

    “你认得我?”玉珞有些懵懂。

    “不曾见过,但却听过。姑娘的面貌既与成妃娘娘如此相似,想来定是其妹无疑了。”

    他倒了解得很清楚。玉珞微哂,“那么敢问阁下是什么人?”

    “在下姓古,名之桓,古丞相正乃家父是也。”

    他一言一语倒是正经,配上那张脸,却总给人一种风流蕴藉的错觉。玉珞之前亦曾听过关于他的风言风语,当下便笑道:“原来是古二公子,是我失察了。早就听闻二公子最是潇洒不羁,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