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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飘起细雪,院中的腊梅鹅黄之间微带莹白,似染上了一片轻愁。暮春一个人披着厚厚的银狐斗篷站在廊檐下茫然出神。她这段日子一坐一卧都觉得不舒坦,娥儿说因为孩子月份大了,身子沉重的关系。但暮春自己知道,她是因为心中有事。不知过了多久,寒意终于漫进狐裘之内,她回过头,想回到屋子里去,却发现原本空无一人的院落之中多了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
暮春一怔,娥儿立即行礼问安:“公子?您怎么这么晚回来?”
“嗯。”
北山廖并不多话,暮春跟着他一前一后进了屋子,方才娥儿泡的茶已经凉了,散了一室茶香。“公子稍后,奴婢这就去沏茶来。”
北山廖抬手制止:“不必了,稍后有客到访,我只略坐。”
“是,奴婢告退。”
娥儿很有眼色,似乎知道北山廖对有话要对暮春说,告退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夜色清寂,外面传来二更鼓的梆子声,宁静中更添冷肃。北山廖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无意识的把玩着桌上摆放着的粉彩细瓷杯,瓷杯的颜色从他的指间透出,愈发显得寒凉如露,轻粉如霞,他轻笑一声,看着暮春,问道:“我见你神思不属,是在想什么事?”
暮春摇摇头:“我……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身子日见沉重,有些 不舒坦罢了。”
北山廖闻言没有说话,暮春抬起头看他,发现他的目光中微带审视,暮春心中一惊,不敢露出声色,转而说道:“其实……我是在院子里呆久了,实在觉得无趣,想偶尔能去街上走走。”
“原来如此,这也没什么不行。只是你现在身子重,这个季节路又滑,我却是不放心的,不如你在忍耐几个月,等孩子出生了,你想如何都依你。”
暮春垂眸点点头。
北山廖的目光在她面上流连半晌,见她如此也不再多说,道:“早些休息。”
“嗯……”
暮春送他出门,见他身影消失在园中重重灯影中,回身走进屋子。
娥儿沏了新茶过来,暮春摆摆手:“早些安置吧。”
吹熄烛火,她缩在锦绣繁华的衾被之中,一颗心仿佛被屋外落下的雪花搅的无法平静。她复又披衣起身,静静听了听门外的动静,娥儿似乎已经回房了。
她近日表现的十分顺从,又显得对北山廖诸多依赖,让娥儿的防备没那么重了。她以有孕怕吵为由,让娥儿不必在屋子里守夜,而是睡在厢房中。
其实她这么做,是想暗中放了李潮生,但今日她的“夫君”似乎要在这里见什么人,让她忍不住想要去一探究竟。
轻轻出了房门,暮春站在原地听了听,娥儿的房间已经吹了灯,没什么动静。
她对药膳颇有了解,兴许是她从前就懂得这些。这些天故意要了些助眠安神的东西来吃。娥儿陪她吃同样的东西,所以最近娥儿都不像从前那般机警。她偶尔起身活动,去找李潮生说话,都能避过她的耳目。
她不敢提灯笼,只是映着月光和雪色朝前院的书房走去。
书房中果然灯火通明,门口一个小厮也没有,暮春手捏着斗篷,脚步小心的移到窗下,窗内有暖香散出,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称他为殿下。
暮春心中一颤,殿下……
这样的称呼,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用的。李潮生说的没错,他的身份不简单,将她们关在这里别有目的。这些天,李潮生在她的央求下,将从前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她虽然想不起来,却有一种真实的感觉。不像她现在的处境,衣食无忧,平静安稳,却那么的不真切。
按照李潮生的话,她只是一个婢女,对这位“殿下”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对方为何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