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不避讳,几个人听了不过一笑。又上赶着漱口洗脸梳头,她笑道,“晚上了还打扮什么?被窝里涂脂抹粉,不也无趣儿?”

    春桃咭地一笑,“自然不是自己瞧,您散漫,圣驾前失了仪,该死的就是咱们。”

    锦书讪讪地,心想自己如今真成了等男人的小媳妇儿了,她们开口闭口的圣驾,自己是说好不进幸的,难为她们张罗,都是无用功。

    都收拾好了移到继德堂的宝座上歪着,侍膳的太监进来打千儿,“请主子示下,主子的膳怎么铺排?要准备接驾吗?”

    这倒把她难住了,皇帝说下了钥才来,那时候早过了用膳的点儿。可不备下,万一是饿着肚子来的怎么办?

    她斟酌一下道,“炖盅鸡汤留着,我的别铺费,简单来几样素的就成。”

    太监领旨退出去,蝈蝈儿笑着说,“您倒好伺候,乐坏了宫膳房的太监厨子。”

    锦书捧着竹简研读,有一搭没一搭的闲白话,木兮掌了一支蜡烛来,扣上了纱罩子说,“还是照着看吧,没的弄坏了眼睛。”

    宫里上夜点灯都是有规制的,按妃的份例,日用有白蜡、黄蜡、羊油蜡各两支,原该等神武门上鸣了一下钟再点,可皇帝体恤,没叫敬事房往毓庆宫派精奇嬷嬷,没人执法,有些死规矩就给破了。

    这毓庆宫初建时是阿哥所,住的全是皇子皇孙。后来传到大邺做了书库,等到明治爷当政重新整顿了,养了唯一的帝姬锦书。改朝换代了,大英皇子们随母妃住,大点儿就张罗开衙建府,所以这里空了出来,正好成全了锦书。

    锦书是书堆儿里长大的,从腰杆子长硬了会坐起就捧书。如今重回这里,又有皇帝这几年不断往里添的新书,真正是如鱼得水,不亦乐乎了。

    跟前的人只劝她别没日没夜的,她唔了声还是照旧,几个人也就不说了,各自张罗分内的活计去了,单把她一个人撂在明间里。

    快擦黑时蝈蝈儿领着人来回话,“主子,四执库的总管谙达求见。”

    锦书抬头应道,“请进来吧!”

    一会儿常四躬腰进来甩袖子打千儿,膝盖头子在青砖上一碰,道,“奴才请谨主子金安。”

    锦书笑道,“谙达荣升了?快请坐吧!”

    常四卷着袖子阿谀道,“小主儿见笑了,是万岁爷的恩典。奴才就不坐了,主子跟前哪里有奴才坐的地儿!”

    锦书抿嘴一笑,又说,“谙达别客气,我这儿没那些规矩。”对旁边站殿的宫女说,“给谙达上茶。”

    常四惕惕然谢了恩,嘴里喋喋道,“奴才就说主子不是池中物,看眼下果然登了高枝儿了!万岁爷圣眷隆重,谨主子造化不小啊!往后要求主子提携,奴才这儿先谢过了。”

    锦书仍是不温不火的样子,慢慢说,“我守这一亩三分地儿过日子,哪里像谙达说的那样!谙达今儿过来是有什么事儿?”

    常四往上拱了拱手,“奴才奉主子爷之命来给主子送人,您的穿衣用度往后归我这儿管,你和万岁爷的东西放一处的。您瞧瞧,这不是独一份的尊荣吗?”又渐次低下声说,“就连皇后主子都没有和皇上同用的穿戴档,你可是开天辟地第一人了!奴才上回给您举荐的人,这回请主子留下吧!”背过胳膊把身后侍立的小太监往前一拖,“主子,这是得胜,上回您来四执库,给您泡功夫茶的小子。今后归毓庆宫使,主子有令儿只管指派他,有不周全的地方主子就现开发,奴才再给您换好的来。”

    锦书点了点头,“那就留下吧!劳烦谙达跑一趟了。”

    说着就吩咐蝈蝈儿打赏,常四忙起身打千儿,嘴里说着“不敢叫主子破费,奴才告辞”,就却行退出了继德堂。

    锦书看着得胜道,“你打四执库过来,见着贵喜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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