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叹着气坐下,这一顿吃得不大松快,勉勉强强用了几口,就推说饱了,吃不下了,又客气的道了谢,欠着身子说,“这面抻得好,味道真不错。”

    太子点了点头,“是我在这里,叫你吃得不自在了。”

    锦书抬头看他,他拉着脸,面色不豫,她无可奈何的解释道,“你别多心,我可没嫌你在这儿凑热闹,我知道你是真心的想给我过生辰,可惜不巧得很,我回榻榻前吃了东西了,还有大梅给的糟鹌鹑,我还吃了半只呢,这会子才过了多久?哪里吃得下!”

    太子这才笑了笑道,“我也没说什么,吃不下就撂下吧,没的撑坏了。”又转身问冯禄,“我吩咐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冯禄回道,“奴才打发护军去瞧过了,的确都枯了,只是眼下天还冷,挪了怕也活不成,何况还得让钦天监算日子掐时辰,主子恕奴才多嘴,墓上的东西该仔细些,若是有个差迟恐怕改了国运。”

    锦书在一旁听着,揣度着什么枯了,又是什么挪不活,莫非是在说泰陵的神道树吗?她心里震了震,抬眼看太子,太子拧着眉头盘算起来,“眼下是正月里,要等天暖和,至少也得到三月里……回头让钦天监排时候吧,要赶在入夏之前才好。”

    冯禄应了个嗻,太子对锦书道,“你做了这样的梦怎么不和我说?要不是前儿听大梅子说起,我还不知道你有这样的心结。我常盼着你别和我见外,我再不济,这点子事还能替你做,你也别说怕麻烦我,我就乐意被你麻烦,于我来说,是求也求不来的好事,能多为你做点什么,我心里也安慰些。”

    到底各人都有隐晦的心事,太子千方百计的对她好,一方面是情难割舍,另一方面自然是对她有愧,她原先过得好好的,是他们姓宇文的硬把她拉下了马,叫她尴尬的在这宫中挣扎,还要低声下气的伺候仇人,她恨也是应当的,可惜自己未及弱冠,也没有开牙建府,能替她做的事有限,但只要是力所能及的,自然是要全力去办的。

    锦书对他感激莫名,这件事是大得不能再大的了,没想到最后能依托他,于是对他深深一肃,道,“真是难为你想得周全,我也不知说什么好,大恩不言谢,往后太子爷有什么用得上奴才的地方,奴才定当万死不辞。”

    太子淡淡的笑,“这是什么话!大过年的什么死不死的,我哪里有叫你上山下海的事儿,左不过让我待你好,别远着我就是了。”

    锦书脸上发烫,忙低下头去。他的心思自己明白,只是唯恐回报不了他什么,白叫他操了那份心。

    一旁的冯禄牙酸不已,万没想到素日里说起纳妃的事成锯嘴葫芦的太子,在锦书面前这么能说会道,那一字字一句句透出来的关切,就跟蛛丝网子似的密密缠绕,他要是个女孩儿,早就酥倒了半边了,且看锦书怎么说,要是有那么点儿意思,不论上头再怎么不乐意,好事就已经成了一大半了。

    太子给冯禄使眼色,冯禄立马上前收拾碗筷,一面道,“锦姑娘放心吧,太子爷吩咐要最好的松柏,我昨儿上后海那片物色去了,碰巧看见一片松海,遮天蔽日的足有三千多棵,里头的树又高又壮,移过去栽种再合适不过……其实真要和你细说了又怕你伤心,不知怎么的,神道两边的石象生和华表都残破了,问了守陵的太监,开始他还支支吾吾的,后来我一通威吓才说出来的,据说上年雨水多,还老遇着响雷的天气,那雷也怪,总往宝顶上劈,三番四次的下来,宝顶倒没事儿,神道上的石象生就遭了殃,听着话头子是说那十二对石象生和两对华表代替宝顶受了过。”

    锦书失了魂一般的瘫坐在靠背椅上,忍不住埋下脸轻轻饮泣。犯了多大的过错,死后也不得安生,怎么还要挨雷劈呢?难道活该被宇文澜舟篡位不成?过了这么多年,江山也改了姓,纵然有十万分的过错,如今人没了,也该烟消云散了,老天爷为什么还是不依不饶的!

    太子抿唇漠然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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