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的,没想到如今果然应在这上头了。”渐渐哽咽,捂着嘴哭道,“我的儿,你才十五岁,顶了个命硬的名头,往后几十年怎么过!”

    布暖伏在布夫人膝头说,“母亲宽心,我服侍二老百年后,哪怕找家尼姑庵出家去,也不至于落个暴尸荒野的结局。”

    “这便是最苦的了,好好的官家小姐,进庙里做尼姑,不是打布家列祖列宗的脸么?”布夫人拧眉缄默,顿了顿才道,“横竖做最坏的打算,你放心,母亲护你周全。”

    布暖只有茫然点头,隔着窗上细缝,远远看见布府的驮轿摇晃着拐进胡同,侍从大声摇着着驮铃通传,她回头问,“是父亲回来了么?”

    玉炉忙推开尽东头的排窗看,廊子下一个戴幞头穿袍衫的人匆匆而来,便应道,“是老爷回来了,正往这儿来呢!”

    布如荫上楼来,看了夫人和布暖一眼,布暖忙欠身行礼叫了声“父亲”,布如荫摆了摆手,坐在胡床上满脸晦涩。

    看样子事情不太顺利,布夫人提心吊胆,却仍在布暖手上捏了一把以示安抚,趋前身子问,“老爷,夏大人那头怎么说法?”

    布如荫请夫人在下首落座,皱着眉头说,“能有什么说法?我去时九郎已经入敛了,夏府上下乱成了一锅粥,他家夫人和老太君哭得昏天黑地,夏大人见了我潦潦说了几句话,就进内堂劝慰老母去了。可怜九郎年轻,只有两个总角外甥守着灵棚子,族里都是长辈,披麻戴孝的一应是府里下人。我给长明灯添了油,捻了三支香敬上,留在那里也惹人注目,就回来了。”

    布夫人喃喃道,“什么都不说,这是什么意思?”

    “恐怕不是好兆头。”布如荫笃笃点着胡床铺板说,“我听夏府小夫人的话外音,大夫人心疼九郎,儿媳妇没进门,九郎算不上成人,规制丧仪上差了一大截,都哭得晕死过去了。咱们要防着夏府来抬人,着紧的筹备起来吧!”

    布夫人脸色惨白,绞着手绢说,“咱们赙仪也出了不少,他们夏家死了儿子,凭个什么来葬送我的暖儿?”说着搂过布暖,一遍遍抚着她的头发道,“眼下老寡妇孀居服纪过了都好改嫁,望门寡也没有枯守一辈子的道理。他们敢来接人,我绝不能答应!”

    布如荫是个儒雅文人,人情并不练达,规矩方圆倒时时刻刻镶在脑子里,听见妻子要坏了老例儿,不由有些光火了,低喝道,“莫非你还要学外头混账婆娘撒泼吗?咱们布氏世代守礼,是诗书大族,怎么能干出违德丧理的事来!”

    布夫人也是出自长安名门的小姐,虽然知道自己这几句话有点不讲理,可为了女儿的终身,哪里还顾得了那些!理直气壮的反驳道,“你只想着脸面,你那张老脸值几个钱?这可关系到暖儿的一辈子,我宁愿被人戳脊梁骨,哪怕他们把我告上公堂,我照旧还是这样做!”

    2

    布如荫见妻子打定了主意,一头生气,一头又无奈。他是个读书人,礼义廉耻信高挂在头顶上,他只娶了沈氏一位夫人,夫妻敦睦十几载,又单生了布暖这个掌上珠,哪时哪刻不是揉心揉肺的疼爱着?要女儿进夏府守寡,从私心上来讲他和夫人一样,是万万不愿意的。可立世以诚信为本,倘或使了斜的歪的,传了出去,闹个千夫所指,别说是官场上,就连在世为人都不够格了。

    布如荫连连摇头,“妇人之见!妇人之见!”

    布暖垂手站着只觉无奈,夏家九郎没能活过弱冠,的确是个可怜人。她的命运也许就是这样了,虽然不甘愿,但是无能为力。

    布如荫沉默,视线定格在面前的矮几上,良久才长长叹息,“暖儿,你自小父亲就同你说,人无信不立,你们既已换过庚帖,这事就是板上钉钉的,没有转圜余地……”

    布暖点头,“父亲的话女儿明白,倘或夏家来接,女儿去就是了。”

    布夫人一听了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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