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子也要出宫去,心里一惆怅,就拉着皇帝一再的叮嘱,“澜舟啊,出了城冷,好歹多穿些。上驷院里的马挑性子温和的,像上回那样撂蹶子的多吓人啊!到了丰台捎信儿回来,我盼着的。”

    皇帝颔首道,“孙儿记住了。老祖宗且等两日,朕早晨接到了咱们庄王爷的折子,说眼下到了房山,赶着点脚程,再过两三天就能到京城了,到时候叫皇考定妃和长亭进宫陪您。”

    太皇太后想了想道,“房山离丰台近,还是叫他往丰台去,你们弟兄先碰个面,有他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些。”

    皇帝道是,太皇太后指派了锦书道,“送送万岁爷吧。”

    锦书应个嗻,便尾随着皇帝朝宫门上去。太皇太后倚着大迎枕,掀起帘子一角看,脸上神色复杂难懂。崔贵祥在边上看着,不明白太皇太后怎么指了锦书送驾,暗琢磨着是不是老太太有了松动,刚才还要往御前拨人,难道是要把锦书往皇帝身边送吗?

    “崔啊,”太皇太后突然道,“你也是老人儿了,迄小儿就在南苑王府当差,敦敬皇贵妃你也见过,你瞧锦书和她像不像?”

    崔贵祥不由一惊,脑瓜子转了转才道,“像,也不像。”

    太皇太后看过来,“这话怎么说?”

    崔贵祥垂手道,“依奴才看,锦书的眉眼儿并不十分像先皇贵妃。性子嘛,倒有几分相似,也是爱静,不爱多说话。还有口音,舌头有点沉的京普,这个就特别的像。”

    太皇太后咳了声,“总管,你这算是有见地?不着三不着两的,谁论口音了?紫禁城长大的孩子不都这样吗!”

    崔贵祥一低脑袋,“请老佛爷示下。”心里咚咚跳得像擂鼓似的,可别起了端祸根的念头啊,万岁爷出了宫,锦书要靠太子保命还真有点悬呐!

    太皇太后一个人闷头想了半天,“这孩子长得好,脾气也好,办事兜水不漏更好。简直是齐全坏了!怎么办呢,你瞧瞧你们万岁爷那样儿,像是陷进去了,我这会儿也拿不定主意,我琢磨来琢磨去,想得脑仁儿都疼。你说好好的,皇帝偏瞧上这个丫头,要换成别人,留了牌子,第二天一晋位,齐活了!可她这儿不成啊,她和旁人不一样……你说她对皇帝有没有那么点意思?”

    “这奴才可说不好。”崔贵祥忙道,“老佛爷,咱们也别操心了,这种事儿谁说得明白呢!不过照奴才看来,锦书是没有那心思的,她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才能活得长久,她要是想出幺蛾子,万岁爷恩旨一下,板上钉钉谁也拦不住,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太皇太后缓缓点头,“是这话。你给我盯着点儿,一有动静就回我,别等闹出祸来,再补救就晚了。”

    崔贵祥唱个喏,低眉顺眼道,“老佛爷放心交给奴才吧,奴才保管给您办得妥妥贴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