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擎小儿身娇肉贵,大事小情全不沾手,如今自己解钮子,来回的折腾总不得法。锦书看见了就起身替他宽解,一边问,“今天的朝事可还顺畅?”

    太子说,“无非是各地的奏报陈条,还有晴雨表,再不然就是官面上的恭请圣安的请安折子。我只检点通本批阅,部本是军机财政的要紧事,擎等着皇父圣裁。”

    他抬高了脖子让她伺候,眼睛低垂着看她,将养了这几天很有些成效,那脸嫩白如玉,就着玻璃窗子上折射的光细打量,孩子似的覆了绒绒的汗毛。他笑着曲起一根手指在那面皮上一刮,戏谑道,“滑不溜丢,还是我景仁宫养人。”

    锦书一下红了脸,拍下他的手道,“亏你还是个储君,这么不老成,叫我用哪只眼睛瞧你呢!”

    太子咧开嘴,露出一口齐整雪白的牙齿,只道,“这是在内廷,我心里喜欢,谁管得着?你在我面前,就像眼里进了沙子,断不能等到明天再揉的。”

    锦书取下披领挂到屏风后的架子上,嗔道,“说的什么话!我正要回太子爷呢,我伤好得差不多了,过会子就回慈宁宫去,老祖宗那里短了人伺候怎么成!我在这里躲着,要忙坏春荣和入画几个了,没的让她们在背后骂我。”

    “这也忒不通情理了吧,你在这儿是养伤,又不是逛园子,她们记恨什么?”太子拉着脸道,“依我说你还是别回去了,就在我这儿呆着,等皇上回来我就求他让我开衙建府,咱们远远的出去,不在她们眼里戳着,省得讨她们嫌。”

    锦书笑他孩子气,抿着嘴也不驳他,只说,“先头说好的,别又二意思思的,我在太皇太后那里当着差方是保命的符咒,崔谙达不是说过利害了么!”

    太子坐着也不太得劲儿,起身在屋子里踱步,又想起那只玉堂春镯子来,不是他小心眼子,这件事像鱼骨头卡在嗓子里一样,倘或只是个普通物件也就罢了,那镯子上系着他的一片情义,她怎么就能轻轻巧巧就送了人呢。

    他嘴里含着话,吐又不好吐,兜着圈子踟蹰了好一会儿。锦书正给冬蝈蝈添食,嫣然笑道,“有话就说吧,回头我往慈宁宫去了,不知道多早晚才能再见一面呢!”

    他啊了声,憋红了脸说,“也没什么,不过有些担心罢了。”

    她抬头看槛窗外抽了新芽的石榴树,淡淡道,“各安天命就是了,皇后娘娘那里有了交待,想必也不会再难为我了,只是那镯子,这会儿不知在哪里,或者已经缴进库里去了吧!”

    既然话赶话的说到了这里,太子壮起了胆,小心道,“我想问问你,你怎么把它给了苓子呢?你别多心,我没别的意思,我琢磨着你是不是不喜欢它的款式?要不我重新送你一个?”

    锦书也没多想,直言道,“谢谢,不用了,我要当差,又不是大家子的小姐养在高阁上,戴着怪不方便的。苓子放出去,我好歹要给她留点念想,又没别的可送,就……”

    太子的眉心拢起来,眼里的光寸寸黯淡下去,最后只剩一片灰败。她不经意瞥了眼,心里不禁打个突,倏地回过味儿来,怎么忘了这茬!把他给的东西转赠给了别人,然后还覥着老脸让他来救……

    锦书僵立在了那里,只觉满满尽是对他的愧疚。他对她真够大度的,这件事八成压在他心上好几天了,他就那么憋屈着,换了对别人,怕是早就大脚丫子踹上去了。他那么个宝贝,谁敢叫他有半点的不自在啊,他能忍着委屈,太难为他了!

    “我是领你这片情的,绝没有嫌弃的讲头,你好歹别上火。”她期期艾艾道,“我是感激苓子对我的好处,想送她东西,苦于没有拿得出手的,就想到了那镯子。”

    太子垂头丧气地看着地下的青石砖,嘴里喃喃道,“旁的倒没什么,白糟蹋了我的这份心了。”

    锦书焦急道,“对不住了,我没想那么多,在我看来那些东西是身外之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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