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在后头看见皇帝背着的手死死攥紧了,吓得他心都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了,忙不迭上去给皇后见礼,笑道,“臣弟给皇后主子请安了。长远不见,嫂子凤体可安好?”

    皇后侧身让了让,说,“劳王爷记挂,我这儿一切都好。王爷替朝廷办事,千里迢迢的从外省回来,一路上辛苦了。”

    庄亲王大剌剌道,“我是左手办差,右手游玩,名山大川跑了个遍,谈不上辛苦。”顿了顿又道,“我才看见内务府那吉往值房送东西,嫂子赏什么呢?”

    皇后哦了声道,“我今儿上慈宁宫来,一是带宝答应给老祖宗磕头,二呢,就是为上回错怪锦姑娘赔罪来了。她蒙了冤,受了皮肉之苦,还折了面子,我好歹要给她个说法。”

    皇帝听了不动声色,脸上和煦了些,对皇后道,“坐下说话吧。”又冲宝楹说,“你也坐。皇太后那里可请过安了?”

    宝楹心里怵皇帝,垂着眼拘谨答道,“回主子的话,还没有,过会子就过去。”

    皇帝的手指在膝头轻点,漫不经心道,“回来的路上走得急,你请过安就回去歇着吧。你身子不好,往后少走动,免得受了寒气。”

    这就是变相的圈禁了,不让随意出来走动,时候久了就没人记得了。皇帝神色温和,乍一听像是体恤温存的话,可细一品却比刀子还利,直割得人体无完肤,如坠深渊。

    太皇太后和众人都震惊不已,宝楹头埋得更低,手上微微颤着,起身曲腿应了个“嗻”。

    皇帝谈笑自若,对太皇太后道,“朕还没进屋就听你们聊得正热闹,在说什么呢?”

    太皇太后回过神笑道,“喏,皇后说瞧见人家老肃亲王家添丁眼热呢,打发跟前的嬷嬷上永巷挑了几个齐全丫头,打算放进太子房里去。成不成的先不论,只叫太子……习学习学。”

    皇帝一窒,几乎是立时的把视线投向锦书,她仍旧是雷打不动的做派,半阖着眼的迷糊样儿,几乎叫人怀疑她听没听见他们说话。

    皇帝微一哂,她和太子就这样的情分?若不是爱得不够深,就是她太会伪装。到底有没有触动?皇帝抿着唇乜起了眼睛,试图从那张脸上发现些什么。

    她是铁做的心肝吗?还是早没了心肝?他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对太子都不动容,对他呢?他翻谁的牌子,晋谁的位份,她是不是也是这样不哼不哈的无谓态度?

    终于那眼睫一动,她朝这里看过来,瞳仁儿乌黑,像一口井,轻而易举就把他的神魂吸了进去。

    她的眼里没有伤心,没有失望,没有愤怒,只有铺天盖地的无奈彷徨,那种忧愁直刺人心,叫他隐隐作痛起来。

    他仓皇别开眼,慢慢道,“该当的,皇祖母做主就是了。朕琢磨着谷雨的节令里选秀女,这趟除了往宫里充宫女,另择优给宗室指婚,太子妃就从里头挑吧,还有侧妃也一并定下来,大婚该怎么办,再请皇祖母定夺。”

    又是语出惊人,连庄亲王都愣住了,他道,“万岁爷,选秀是为充斥天子后\/宫,您春秋鼎盛,怎么学那些上了年纪的老皇帝?荫庇宗亲不在这上头,要指婚也该是万岁老迈,力不从心的时候,这会子急得这样,叫臣工们怎么猜测?”

    皇帝知道庄亲王向来口无遮拦,不过也难免尴尬,忙咳了咳道,“庄亲王,你再混说仔细朕罚你俸禄!”

    庄亲王一听要罚俸禄讪讪的,挨到太皇太后身边说,“皇祖母,孙儿有没有说岔,您给评评理。”

    太皇太后已经是无话可说了,她叹了口气,“秀女年年选,今年留牌子的指婚,撂牌子的发回家自行婚配也使得。皇帝不单是垂恤宗族,对那些个应选的女孩儿也是皇恩浩荡,这是积德行善的大好事。”

    定太妃笑道,“我也赞成皇帝的意思,既要指婚,别忘了咱们庄王爷,嫡王妃去了好几年-->>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