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清军也未必敢拖着老长的补给线劳师远征到威海卫城下——实在不行话,海军战舰将开过去助守这座临海据点。

    “守城炮兵的培训进度如何了?”将登州城里里外外视察了一圈后,已经五十岁的邵树德略微有些气喘,因此在随从的陪同下坐在水城附近的蓬莱阁内,喝茶歇息了起来。

    最近他为了登莱二府分田地的事情闹得烦不胜烦,二府残存的一些地主士绅们本来已经和黄衣贼相安无事两年多,谁想此时突然又起纷争。该地士绅纷纷哀叹,这黄衣贼果然是“闯军余孽”、“不是坐天下的”、“古来未闻如此苛待士绅者”,不过摄于黄衣贼的凶名,部分人在认清现实后也捏着鼻子认了。当然更多的士绅则公然反抗,他们蛊惑乡民、联络西面的清军势力、同时伏击下乡征粮征税的东岸军夫,制造了一起起血腥案件。

    邵树德也不是什么假仁假义的圣母,因此很快调集驻守烟台堡的一整个黑八旗步兵营,开始逐处剿灭叛乱的士绅。不过由于叛乱此起彼伏,东岸军队顾此失彼,防不胜防,因此一直到上个星期,整个登莱二府内明面上的叛乱士绅武装才被逐次剿灭。至此,登莱二府残存的地主士绅势力再次被犁了一个遍,基本已经不成气候了。

    搞定这些反抗的士绅后,清理、丈量田地的工作也继续进行。为了在登莱地区制造一个新的阶级以填补士绅被灭后的基层权力真空,大量从地主那里无偿没收来的土地被按照名册分给了此时尚在青州、济南一线与清军拉锯的仆从军官兵们。

    之前的莫大帅虽然率领大军纵横南北,威风得不可一世,但其实他的根基相当不稳,麾下士兵的战斗力也很一般,也就能欺负下人数相当的清军绿营而已。大家更是缺乏一种心气,即他们不知道未来是怎么样的,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战。这其实也是古代军队的通病,不单单是东岸军队才具有,不过邵树德抵达这里后,立刻定下了在登莱二府打土豪分田地的基调。即将登莱二府控制在士绅名下的土地优先均分给投靠过来的仆从军、清军降兵,其次分配给无地的流民或佃农。

    这些土地(多集中于登州)被分配下去后,登莱二府的旧有势力被一扫而空,一个由东岸人扶持起来的新势力开始走上台前。既然这些士绅们不论怎么样都不会认同东岸人,也不怎么同他们合作,那么干脆就彻底洗一把牌,换一拨听话的人好了,反正也不费什么事。虽然也许这个被东岸人扶持起来的新势力在翅膀硬了之后也会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意志,但那想必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至少短期内他们仍将高度依赖东岸人。别的不说,单说如今登莱二府低下的生产力水平就注定了他们仍需从外部输入各种生活用品,甚至粮食!

    在邵树德的规划中,下一步就是大力发展登州的农业,同时加大与朝鲜、黑水、日本等地的经贸联系,争取把商业也逐渐发展起来。烟台堡的居民们现在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他们消费着从黑水港运来的大马哈鱼、秋刀鱼和沙丁鱼,使用着大泊港输入的硬木家具,穿着野羊皮缝制的冬衣,当然以上这些仅限于有消费能力的部分挺身队官兵家属。

    不过烟台本地的少量定居居民们的生活水平有所提高却也是不争的事实,这主要还是得益于东岸人较高的行政效率和生产力水平。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登莱二府在逐渐融入东岸主导的远东经济体系后,民众的生活水平一定会逐渐提高。到了那时候,由于示范效应的存在,山东乃至邻近的北直隶、河南、江北等地都会起一些微妙的变化。

    不过长远的变化暂时还没看到,短期的剧烈变化却很快传到了邵树德而耳中:青州方向传来消息,谭泰率领的两万五千余满蒙大军突然进抵东昌府,连战连胜,迅速击破了几股闹腾得最欢的榆园军武装,剩下的土贼一看形势不妙,纷纷缩回了各自的老巢,准备依托那里复杂的地形与清军进行周旋。当然,他们若是没有外部援助的话,早晚也是一个死字,清军无非是多耗费一些时间和军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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