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几天,所有人都告诉她,要活下来,可段保珊自己,其实并没有那样的信心。

    顾云锦抬起手,抱着段保珊,道:“你愿意去东异,为的是成国公府,是为了你的父母,为了兄长与妹妹。

    你扛起了担子,你也重情,可你要是回不来了,他们又会如何?

    等你哥哥承爵,他看着成国公府的匾额,想到那上头还有你的血,想到他拼死奋战都没有留下你的命,他这个国公爷,能心安理得、能高兴吗?

    没有人会高兴的,无法护住至亲妹妹的悔恨会跟着他一辈子,哪怕嘴上不提,他夜半酩酊,念着的还是你。

    就算他灭了东异全族,大仇得报,这份后悔也不会减少一分一毫。

    你的命不仅仅是你的自己的,也是你的父母兄弟的。

    你舍得吗?”

    顾云锦想要鼓励段保珊,就要在对方最看重的地方下力气。

    段保珊最放不下的是家人。

    而这番话,顾云锦是推己及人。

    那是蒋慕渊告诉过她的前世,是顾云齐在她死后久久无法释怀的悔恨,即便哥哥借着蒋慕渊的势,抄了整个杨家,他依旧在痛苦后悔。

    顾云锦想,若段保珊真的牺牲了,段保戚这一生同样无法心安。

    段保珊的身子微微发颤,顾云锦感受的到,段保珊哭了。

    每一句话,都落在了段保珊的心尖上。

    她的脑海里都是段保戚站在匾额下沉默无言的身影,那个画面剐得她心肝肺都痛。

    段保珊靠着顾云锦的肩膀,恍恍惚惚的,又想到了段保珍。

    她没有一道长大的姐姐,从来都只有她安抚妹妹的份,因而这一刻靠着顾云锦,她才隐约明白,原来“姐姐的怀抱”是这么一个滋味。

    很暖,叫人安心。

    她家保珍也只有她一个姐姐,要是她回不来了,那个不想再讨债的妹妹还能靠着谁呢?

    何况,还有父母。

    母亲没有再当着她的面哭过,但眼底的那份自责和无奈,依旧映在了段保珊的心上,父亲亦然。

    “我……”段保珊试着开口,声音因为落泪而发紧,她清了清嗓子,道,“我会回来,我一定会回来。”

    马车继续上路了,顾云锦目送车队走远,这才收回目光,看向另一侧。

    十里亭处,平素是不缺告别的各式亲友的,但腊月快过半了,这个时候还出远门的,就很少了。

    那辆马车虽然选了个不打眼的位子,但停了好一阵了,还是极其打眼的。

    车把式也看到了顾云锦,回头与车内说了什么,而后,车厢帘子微微撩起,露出了里头人的侧脸。

    顾云锦定睛一看,那是贾婷。